接著,熊慕天與李掌櫃出現在店門外,向店內叫:“來人哪!取梯子來,把招牌擦亮些,咱們今天重新開張,得好好整理整理。”

絕秀才跨出鴻泰的店門,呵呵大笑道:“熊兄,正式做買賣了?恭喜恭喜。”

然慕天一聲豪笑說:“謝謝,店已經開了,總不能不做買賣,是麼?染坊也正在整理,十天半月便可開工了。”

絕秀才陰陰一笑,搖頭道:“熊兄,以平你並未請了保鏢。回南京吧,寧國小地方,生意不好做呢。”

“不用請保鏢了,在下已在南京打聽出那批江洋大盜,已經逃到浙江天台山一帶去了。”熊慕天含笑答。

絕秀才踱近,神色冷然地說:“熊兄,咱們可否到宛江樓喝兩杯?”

“謝了。易兄是否有事?”

“不錯,有事商量。”

“此地說也是一樣。”

“熊兄,俗語說:同行是冤家……”

“易兄,你錯了,有競爭方算公平,彼此互助合作,利益均沾,無所謂冤家。貴寶號未開設之前,本城有布號與染訪各十餘家,千百年來,他們相處得好好地。目下只有你我兩家,咱們沒有成為冤家的理由,對麼?”

“熊兄,你收貨的價格……”

“按原訂價格收貨。”

絕秀才哼了一聲,冷冷地問:“熊兄,你可否與敝店採同一價格收貨?”

“抱歉,在下不做這種絕子絕孫的事。”

熊慕天一字一吐地說,拂袖轉身入店而去。

李二爺怪眼彪圓,咬牙切齒地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還不報,時後未到。”

這是他以前在宛江樓,向絕秀才說的四句老話。說完,也轉身走了。

絕秀才碰了一鼻子灰,冷哼一聲,沒趣地回店。

街西匆匆來了一個挑布的人,竹製的條筐,裡面是十匹寧布。這人身材高大結實,黑褐色臉龐,五官端正,但左耳下長了一塊紫黑色服記,右眼角凸起一顆鴿卵大有毛青痣。穿青直綴,腳下穿多耳麻鞋。布擔往鴻泰的店門前一放,雙目卻向對面的寧宣瞧。

一名驗貨的店夥惡狠狠地走近,喝道:“看什麼?混帳!”

挑夫轉過頭,陪笑道:“沒看什麼,大爺。”

“哪兒來的?”店夥問。

“涇縣來的,大爺。”

“挑到前面去,等你們涇縣的貨到齊再驗貨。”

“可是……我要趕回去……”

“混帳!回去是你的事。”

“要等多久?”

“你等著好了。”

“現在不收。”

“是的,現在不收。”

“可是……”

“少廢話,挑到前面去。”

挑夫眼一翻,埋怨道:“不收就不收,我……”

“住口!你想怎樣?不賣就挑回去。”

挑夫轉頭向寧宣瞧,說:“挑回去就挑回去,不收就不收,對面寧宣開了門,他們會收的。”說完,挑起了布擔。

店夥一把抓住扁擔,喝道:“賊王八!你想死?”

挑夫進退不得,大叫道:“放手!你怎麼啦?你說不收,我有貨還怕沒人要不成?既然不收,又不讓人走,你們是強盜麼?”

挑夫的嗓門大,立即引起全街人的注意。有位漢子在一旁解勸道:“任老大,你就忍一忍吧,何苦?”

“我要走。”任老大氣虎虎地說。

另一店夥冷笑一聲,向同伴說:“讓他走,看他能走多遠。”

抓住扁擔的店夥聞聲放手,冷笑道:“你走吧,你將後悔一輩子。”

任老大不加理睬,挑起布籮筐向寧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