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明德應期,光大深遠,上合天心,含章時發,用集大命,在予一人,功美博陸,道固萬世,晉自社廟南遷,祿去王室,朝權國命,遞迴臺輔。君道雖存,主威久謝。楚公雄才蓋世,勳高一時,移鼎之業已成,天人之望將改,今當順天應人,協同神略,親帥群后,恭承明命,皇極載清,續成大統!”

建康朝堂上,散騎常侍荀籍抑揚頓挫的念著勸進表。

荀籍乃前尚書左丞荀蕤之子,曾反對封桓溫為豫章郡公,改封臨賀郡公。

如今桓溫入主建康,荀氏立即改頭換面,成了桓溫的堅定擁護者。

“楚公文治武功,天下無匹,江東士民賴之以存命,今非常之時,不可拘於小節。”秘書監褚歆也勸諫道。

此人乃太后褚蒜子之弟,連他都勸進,可見司馬家的確“主威久謝”。

褚歆一開口,朝中大臣紛紛對桓溫歌功頌德起來。

全都忘了不久前石頭城外的一場血戰。

每多一個人勸進,御座上司馬昱的臉色便低沉一分。

他擔心的當然不是司馬家的江山,而是晉室國祚將在他手上斷送,罵名肯定少不了。

桓溫捻鬚而笑,擋在眾人之前,“諸位,諸位,聽吾一言。”

殿中迅速安靜下來,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桓溫,目光自動忽視了背後的皇帝司馬昱。

“今梁賊在北虎視眈眈,國中新逢大敗,人心惶惶,軍心不安,江東已到生死存亡之時,且當今陛下明德昭昭,定能率我等外御強寇內安社稷。”桓溫衝身後的司馬昱拱拱手。

司馬昱剛想謙虛幾句,桓溫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毫無顧忌道:“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

此言出自魏武帝曹操之口。

桓溫不是蠢人,眼下江東千瘡百孔,強行上位,必激起地方叛亂。

士族這麼上心的鼓動他稱帝,其實也沒安什麼好心。

即便桓溫控制了整個晉室,沒有一場大勝為基礎,很難讓江東士民心服。

而且從楚公直接登基為帝,不符合漢魏兩晉以來的流程。

司馬昭也是先從晉公幹起,進爵晉王,然後傳至司馬炎,方才登基為帝,取代了曹魏。

“如今江東非楚公不能安撫內外,今當進位為楚王,大賞有功將士。”謝安拱手道。

“請楚公進王位!”群臣齊聲道。

“吾非戀棧權位,實是為了江東蒼生社稷,既然諸位不棄,吾自當奉命!”桓溫一臉的悲天憫人。

人群之中,王彪之、王坦之二人互看一眼。。

朝會散去,二人共乘一牛車,在建康城內緩緩而行。

“桓賊欺我家太甚,他人皆得進封,獨我家排除在外,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桓賊安撫人心後,必向我王氏下手。”王坦之恨聲道。

別人家都紅紅火火,唯獨王氏府前門可羅雀,昔日高朋都敬而遠之,掉頭去攀附謝氏。

曾經與司馬家共治江東的王氏,已經大不如前。

反而是謝氏扶搖直上,成了建康城內炙手可熱的豪門。

“當日石頭城之戰,北府軍若是出手,焉有今日?”王彪之滿臉陰沉。

從種種跡象看,謝安分明將他們都賣了,用來換取謝家的高升。

“只怕從此以後,當是桓與謝共天下!”

很明顯,僅憑桓溫無法安撫江東人心,必須要有大門閥與之配合,方能成事。

謝家上去了,王家自然要下來。

兄弟二人正在鬱悶時,忽聽見門外一陣打砸聲,哭喊聲、喝罵聲一片嘈雜,牛車也停了下來。

王彪之掀開車簾,卻見光天化日之下,上百士卒正公然搶掠街市,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