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淅淅瀝瀝的灑向大地,衝散了地上的血跡。

呂婆樓原本就身體強壯,又披著甲冑,李躍接好斷骨,悉心調理了幾日,便悠悠醒轉,望著李躍,又望了望一旁的呂光,陷入短暫的迷惘當中。

“父親!”呂光欣喜異常。

聽到兒子的聲音,呂婆樓眼神才清明瞭一些,嘆了一聲,“梁公為何不殺了在下?在下寧死不降!”

呂氏一門都在關西,他降了,全族就算不受滅頂之災,今後在關中也沒臉見人。

呂婆樓追隨苻洪幾十年,李躍也沒指望他投降。

“再調養幾日,便可行走,閣下思慕苻氏,我送你返回關中。”

“你……”呂婆樓驚訝的望著李躍。

李躍笑道:“兩家原本無仇,若非爾等先謀豫州,再謀我,焉有今日?回返之後,可規勸秦主,兩家並非生死大敵,不必你死我活。”

在沒有解決慕容氏之前,李躍肯定抽不開身去關中。

同樣,苻健西有涼州張氏,南有漢中司馬勳,北面匈奴人也在膨脹之中。

關中若是能有幾個“親梁派”,以後也能稍稍牽制一下苻健,而呂光相當於他留下的質子。

呂婆樓沉默了一陣,掃了一眼呂光,“多謝梁公、不殺之恩。”

“呂將軍需靜養,就不多叨擾,你父子多親近親近。”李躍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出去了,讓這對父子說些私密話,同時也能讓呂婆樓知道如今的處境。

連續幾日的大雨,夏日的燥熱漸漸褪去。

但豫州各郡縣的熱情卻沒有消退,紛紛遞上降表和戶籍。

汝南、譙郡、弋陽、陽安、襄城、梁國,幾日之間城頭掛上黑雲赤旗。

張遇經營豫州二十餘載,人口略有恢復,戶籍上登記有七萬戶,但真實人口絕對超過這個數字。

豫西豫州南多山,山中不知有多少流民村寨。

崔宏拱手道:“豫州天下之中,中原腹心,梁公當以得力之人經營,此地安,則南方無憂,可以放心北上與慕容氏逐鹿河北!”

江東被姚襄一刀砍去了半條命,鼓搗了幾年的北伐毀於一旦,損失比當年褚裒大了十幾倍。

三年之內,江東應該是不會再北伐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哄好桓溫,讓他矛頭朝著關中。

麾下文武,能當此任的只有常煒,他出使過將領幾次,熟悉江南形勢。

“封常煒為豫州刺史,陳端為南中郎將,升崔瑾為領軍將軍,薄武青州刺史,徐成北中郎將,出鎮常山,梁嘯東中郎將。”李躍迅速做出調整。

前後左右將軍是虛銜,而中郎將則是手握兵權的實職,最早出現在東漢末年,盧植曾以北中郎將討伐黃巾軍。

羯趙、江東都設東西南北中郎將,以取代當年的四方都督,避免地方的軍權過大,威脅中樞。

在臨汝駐紮了幾日,天氣逐漸轉晴。

秋收的日子也快到了,到處瀰漫著豐收的喜悅。

常煒清點許昌、陽翟、襄城府庫,更令人驚喜。

一個許昌府庫就有兩百七十多萬石糧,其他的陽翟、襄城也各自四五十萬糧草,錢帛堆積如山,還來不及清點。

難怪張遇一直在豫州不肯挪窩,手上有錢有糧,沒有生存危機,誰還願意腦袋別褲襠上玩命?

李躍對張遇太瞭解了,他沒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就想守著豫州關起門過日子。

誰來就投降誰,原本他傾心江東,但江東士族根本沒睜眼瞧他,也就導致了江東北伐失敗的悲劇……

李躍當即拿出許昌府庫中一半的錢帛賞賜諸軍,就連在後方輸送輜重的民夫,也分到了一石糧食。

也算是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