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何許人也?”慕容垂帶著一群燕將在真定城東南角窺探。

“龍章鳳姿,天授神武。”董閏雖是乞活將出身,卻也讀過幾本書。

但這句話一出口,就引起燕將們的怒視。

“將軍之言毋乃太過?”慕容垂並不動怒,以他的身份,也沒必要跟一個俘虜置氣,而且慕容垂一向胸懷廣闊。

董閏掃了一眼眾人的神色,並不在意,也完全沒有一個俘虜的自覺,“四五年間率千餘眾自山野而起,撻伐中原,屢克強敵,席捲天下,敢問郎主,世間能如此者,有幾人?”

燕國實行軍封制度,脫胎於草原的部落制,同時因為融合河北豪強,間雜部曲制,兩相融合,便成了軍封制,即軍隊為王公大臣私有。

軍封營戶,以各族將領的本族部眾為主,另立軍籍,丁壯征戰,老幼婦孺則從事生產。

既保證了燕軍的戰力,也維護了公卿貴人們的利益,尤其在面對中土共同利益下,上下一心。

是以燕國士卒皆稱呼將領為郎主,稱其子為郎君。

董閏成了俘虜,也就敬稱慕容垂為郎主。

慕容垂倒也坦然,“此漢高之姿,吾不如也。”

“郎主英武過人,亦是一世之豪傑,不如歸降我大梁,梁王求賢若渴,必重用之,郎主亦可留名青史。”董閏得寸進尺。

“鏘”的一聲,燕將拔出長刀,怒目而視,“好大的口氣,莫非真以為不敢殺汝?”

“此人禍亂軍心,當斬!”

“不殺此人,必為亂也!”

一片喊殺聲中,董閏泰然自若。

“哈哈哈……董將軍這是在求死?那就讓你親眼看到我軍攻破常山、鄴城、陳留,擊滅梁國,生擒李躍!”慕容垂長笑起來,眼中有強大的自信。

董閏也跟著笑了起來,“郎主如此雄心壯志,世所罕見。”

言語間嘲諷之意愈濃。

“那麼閣下就看吾汝今日攻破此城!”慕容垂神色忽然嚴肅起來,自成一股危勢,令人不得不信,“傅末波,領三千狼甲軍,不破此城,提頭來見!”

“領命!”一員燕將單膝跪地。

此人生得虎鬚豹頭,面如鍋底,全身肌肉虯結,一看就是猛將之類的人物。

號角聲拔地而起。

數萬燕軍開始圍城。

功城的主力只有慕容垂麾下之軍,慕輿根、悅綰、拓跋孤三軍各自駐紮在西北、東北角,按兵不動,不然真定很難抵抗到現在。

而現在,鄴城黑雲軍遲遲未動,只派了幾支遊軍前來襲擾,慕容垂沒有任何興趣。

既然鄴城大軍不來,也就沒必要在此地耽擱。

常山他不支援,那就長驅直入,橫掃鉅鹿、安平、趙郡、清河、高陽五郡,讓鄴城變成河北的一座孤城,然後揮軍向東,逼降魯口,與慕容恪南下席捲河間、渤海、平原,攻入青州!

此次南征,燕軍有滅國之志,慕容垂只是先鋒,後面還有慕容恪、慕容儁!

燕國絕不會允許梁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崛起。

嗚、嗚、嗚……

號角聲越發蒼涼,砲石和油罐劃過北國乾淨的天空,精準的砸在城牆上,不時掀起一陣雪花和一陣火浪。

數萬燕軍洶湧如潮,撲向真定城。

傅末波的狼甲軍夾在其中。

燕軍此次攻城與以往歷次都不同,已經下了死手。

數萬人頂著城頭的箭矢、滾石、擂木攀爬長梯,不時朝城頭射出一箭,命中正在投石的守軍,守軍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跌下城牆。

城牆之下很快就鋪了一層屍體。

城牆之上,久經戰陣的蘇彥一眼就能看出燕軍這次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