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桓溫屯兵灞上,錯過了攻打長安的最佳時期。

不僅關中豪強看出了桓溫的心思,連長安城中的苻健也看出來了。

底細一旦被人摸清,再好的形勢也會付之東流。

苻健下令堅壁清野。

苻雄迅速擊敗司馬勳後,返回長安城南,與苻萇合軍三萬,對峙灞水兩岸。

此刻的長安城卻掀起了一絲波瀾。

整個氐秦的精力都集中在晉軍身上,唯獨張遇心思放在苻健身上。

原本只要桓溫渡過灞水,張遇就會里應外合,開啟城門,迎桓溫入城。

但這麼長時間桓溫按兵不動,令他越來越焦躁。

隨著大雪降臨,氐人耐苦寒的優勢越來越明顯,而桓溫晉軍,雖然有不少北人,卻在荊襄生活一二十年,已經不適應關中的嚴寒。

而今年冬天明顯比前幾年冷的多。

滴水成冰,大雪淹沒腳踝,張遇扮成宮中宿衛,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上,朝著皇宮行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桓溫既然無意攻取長安,那麼退軍之日也就不遠了。

晉軍退了,張遇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

每當想起苻健喊他兒子時的嘴臉,張遇心中怒火滔天。

“何人!”城頭幾個老卒警覺起來。

義子張寧嚷嚷道:“今夜天寒,提前換防。”

“口令!”

“方從城外調回,還未得知口令。”張寧帶著五六個矯健士卒,硬著頭皮上前。

在城上還在猶豫時,忽然豎起了長梯。

“賊、賊軍襲宮!”城頭上到處亂作一片。

氐秦精銳絕大多數都被派出城外抵擋晉軍,留下來的多是些老弱病殘。

面對張遇精挑細選的數百死士,自然不是對手。

長梯豎起,張寧一馬當先,提著短戟猿猴一般從長梯上爬上城牆,撲入老弱病殘之中,連殺數人,身後更多的死士爬了上來。

不過內城的宿衛也趕了過來,兩軍就在城上廝殺。

張遇提刀上前,既然敢動手,早就有了必死之心,手起刀落,砍翻一名秦軍,衝著內城大喊:“苻健小兒,速來受死!”

聲音很快就淹沒在大雪之中。

秦軍雖是老弱病殘,但畢竟有數千之眾,對苻健忠心耿耿,誓死抵抗。

城頭的鮮血很快凝結成血冰。

張遇身邊的死士倒下的越來越多,但再多的傷亡都無法阻止他報仇雪恨的決心,“苻健小兒,速來受死!”

這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二三十年前,肆無忌憚的在戰場上斬將奪旗。

主將都不要命了,死士們也瘋狂起來,不要命的向前衝殺。

終於,秦軍抵擋不住,張遇率百餘人衝破重圍,向內宮殺去,被留在城牆上的死士,他也管不了了。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目的:斬下苻健首級。

至於事後是生是死,他完全不在乎。

宮人們驚慌失措,到處奔走,張遇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眼看就要殺到苻健寢宮,宮前卻立著二三十護衛。

護衛之後,苻健斜披一張虎皮,手握長刀,赤足站於雪地之中,冷冷的盯著他,嘴角還掛著冷笑,前排站著一名年輕將佐,手持步槊,目露寒光。

“我兒何故造反耶?”苻健語氣嘲諷,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張遇。

“我兒何故造反耶?”苻健語氣嘲諷,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張遇。

張遇眼珠瞬間就紅了起來,“苻健小兒,背信棄義,幾次三番辱我,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