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考量的餘暇,山大彪已如影隨形般掠身而至,人在半空,來勢側旋,“七環金刀”便像飛瀑倒流,剎時組合成那般燦麗奔激的波濤,洶湧漫蓋。

不錯,“北斗七星會”如果受僱殺人,絕對是“明火執仗“、“正面下刀”,不使詭計,不玩陰謀,但是,所謂“明火執仗、正面下刀”,在方式上居然不講究到這步田地,卻令項問京頗生意外。

白衣鼓漲,雙臂振舞,項問京人往高處陡升九尺,身形起伏間,手上已多出一柄小巧雪亮的“吳鉤劍“。

於是,月華朦朦裡,只聞“叮“聲脆響,沙人貴的“狼牙飛棒“棒頭破空暴襲,棒頭和握柄中間綴連著的銀鏈摺摺生光,仿若一條顫扭於懸虛中的怪蛇。

項問京似乎不曾防到沙人貴的兵器還藏有這麼一記奧妙,差不多隻在彈響聲入耳的同時,狼牙棒頭已到了腰側,急切下,他猛然弓曲身體,“吳鉤劍“灑出光雨繽紛,力圖截拒。

站在地下的沙人貴驟而狂笑如嘯,抖手挫腕,人向左右支互閃動,凌空的狼牙棒頭便立時化做飛龍,變為騰蚊,開始了幻異莫測又快速無匹的撞擊戳刺,倏忽上下,瞬息掣回,在連串的清脆碰磕聲響裡,項問京有如折翼之鳥,不停打著旋轉落向地面。

好整以暇的山大彪將時間部位拿捏得又巧又準,那邊項問京甫始踉蹌墜落,他已暴掠向前,“七環金刀”狂起狂翻,寒氣漫天匝地,項問京雖則喘息未定,力衰氣浮,亦只好揮起“吳鉤劍“拼命招架,而剛一接觸,即已倉皇后退,劍顫步斜,狼狽不堪。

就在此時,沙人貴雙手緊握“狼牙飛棒“的把柄,突兀吐氣開聲,奮力拋擲狼牙棒的棒頭倏然自空中飛洩,其疾宛如流星,由於來勢過於快速,棒頭與空氣磨擦,不但上面鑲嵌的尖錐閃亮著火花,空氣被割切攪蕩,亦發出裂帛般的刺耳銳響,而這一切現象僅乃須輿,當火花迸濺,裂帛聲起,棒頭早已達到它的目的,將正在左支右納的項問京搗出三丈,骨骼的碎折聲彷彿鋤斷了一把乾柴!

當一切歸於死寂,山大彪走上前去,先用腳尖翻過倦伏在地下的項間京,再俯下身子加以審視,然後,以一種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聲調宣告:

“斷氣了。”沙人貴慢吞吞的在把狼牙棒頭旋接回握柄之上,他不自禁的笑了一聲:

“要是誰能挨我一記‘大流星’而不斷氣,那就不是人,是神仙了!”紫凌煙輕聲一笑,轉身自去,山大彪與沙人貴隨後跟上,三個人連頭都不回一下,好像冷月青霜下的那具屍體,其生因死果,和他們絲毫沾不上關係…〃

這是一幢紅磚砌造的小巧樓房,樓房外圍繞著及人高的雕痰青石院牆,小樓前後,有花有樹,有享有地,地方稱得上雅緻清幽。

小樓坐落在“玉煙山“半腰的臺地上,秋末冬初的時令,漫山遍野的灰樹黃葉,就剩那兒片殘綠,亦顯得蕭索蒼茫,鬱沉晦暗了;這裡,距離最近的城鎮都在五十里外,因為小樓的主人們不喜歡被人打擾,他們都有與世隔絕——至少保持間距的理由。

是的,這裡便是“北斗七星會”的垛子窯,江湖黑白兩道視為龍潭虎穴,或頭一輪閻羅殿的超生之處。

暮色四起的當兒,雲霧浮沉飄渺,在山裡,寒意更濃、更重。

樓下的廳堂裡,駱孤帆魁偉的身軀深深陷入那張鋪設著厚厚白熊皮的大圈椅中,他青森森的國字臉孔上僵木著沒有丁點表情,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正注視著面前黃銅獸盆中熊熊的爐火,赤紅的焰苗不住跳動,閃炫得他的臉容忽明忽暗,那種沉窒的煞氣,似乎也就越發深凝了。

在他四周,環坐著“北斗七星會”的全體成員,有那頭如笆斗,雙臂過膝,一雙手掌又粗又厚的“斷掌“曹又難;也有那瘦似骨髏,高挑得像根竹竿的“封喉“胡雙月;當然少不了“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