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餘媽媽的手微微掀著簾子,就見劉媽媽一路小跑走得飛快,白茫茫的大地上,她的身影一閃而過,全然不怕閃了腳一般。青竹咬著牙齒啐了一口:“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呢!”旁人來找老夫人,要她通傳,總會多多少少塞些好處,這位劉媽媽過來,可卻是手裡頭緊巴巴的,連一個銅板都沒見到過,由不得青竹不想搭理她。

“青竹,說話別太陰毒了,造口舌孽可不是件好事情!!”餘媽媽皺了皺眉,將門簾放下,轉過身來看了看駱老夫人:“老夫人怎麼又想著要見大小姐了?”

大小姐剛一出生,母親就過世了 ,駱府上下都將她視為不祥之人,說她命裡帶煞,出聲便剋死了母親,駱老夫人雖然不全信著流言蜚語,可心裡糾結還是有些顧忌,所以對大小姐一點也不親近。今日不知為何,忽然又爽爽快快答應見她,餘媽媽只覺得有些琢磨不透。

“我只覺得宜丫頭今日彷彿見有些不同,媽媽你可有這樣的感覺?”駱老夫人指了指牆角一隻銀質鏤花的長柄挖勺:“將暖爐裡的火撥開些,再加兩塊炭。”

餘媽媽答應了一聲,彎下身去添銀霜炭,口裡應著:“可不是?今日大小姐在前堂裡說的那些話,可真真是厲害,句句能堵大奶奶的嘴!以前她與大奶奶爭吵,都只是高聲叫罵幾句罷了,哪有今日這般有理有據又不露痕跡的?真的彷彿一夜之間便變了個人一般!”

“原來你也有這感覺。”駱老夫人沉吟了一聲:“我仔細瞧著,這外頭看起來依舊是她,只是彷彿內裡換了個芯子,機靈了不少。”

今日前堂不僅僅是她說的話,還有她那恰到好處的舉止、眼神……駱老夫人慢慢的回憶起來,不由得更是覺得疑惑,宜丫頭病了好幾日,一直起不了床,連年夜飯都沒過來,自己還以為她熬不過了,沒想到病好了,人也開竅了。

“祖母。”門簾晃了兩下,上邊繡著的幾株梅花也跟著不住的搖晃,相宜已經站在了門邊,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祖母,相宜有些私心話兒想與你說。”

在這駱府,她總得要攀上一個人才行,雖然駱大奶奶猖狂,可表面上她也還得要聽駱老夫人的,在這幾年裡,她抱緊駱老夫人的大腿,總不會被刁難得寸步難行。相宜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八歲以前能夠**出來——前世,駱老夫人在她八歲的時候就病故了,駱老夫人死後,駱府馬上就分了家,她更是被駱大奶奶拿捏得動彈不得,完全是她掌間的一塊稀泥,想要她是個什麼樣子便是個什麼樣子。

雖然駱老夫人對她並不好,可畢竟駱老夫人是自己的親祖母,只要自己肯去下工夫感化她,總不會對自己太差。而駱二奶奶與駱三奶奶,兩人都沒有什麼說話的份兒,再說自己只是她們的侄女,就算被駱大奶奶虐待狠了,她們也只能在旁邊勸兩聲,完全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相宜慢慢的走上前去,望了望坐在椅子上的駱老夫人,吸了一口氣:“今日去楊府,好像事情有些糟糕。”

駱老夫人瞥了相宜一眼,見她一張瓜子臉兒,雪白的肌膚就如定窯細瓷般精緻,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黑,墨玉點漆,實在是個美人坯子,忽然想起送她回來的寶柱與那位容大少爺,心中忽然一動,將暖手的壺抓緊了幾分:“什麼事情糟糕了?”

“祖母,今日去楊府拜年,不僅僅只是拜年罷?”相宜抬起眼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難道不是想趁機跟楊府更親近親近?”

駱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宜丫頭,你究竟打算說什麼?”

“我是覺得,父親大人可能是想走走楊府的門路?”相宜鼓足了勇氣,望著駱老夫人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可是今日好像卻把楊府得罪了,不說外院的楊家老爺,至少是將楊老夫人與那位容大奶奶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