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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征戰之苦,若不是一代代戍邊將士在北海上築起的白骨之牆,眼前這繁華溫柔鄉怕是早就被蒙古的鐵蹄踩平了。國朝與蒙古訂有和約,開放邊貿,茶馬互市。但蠻夷少講信用,和約也只在水草豐美的夏季才有效。一到寒冬,風雪席捲北疆,蒙古各部斷了糧草,便踏著北海封凍地冰面直衝入肥沃的烏蘇河流域,非得掠夠了一冬的食物才肯撤退,關外百姓不堪其苦,而國朝的北軍亦不得不年年與兇殘的蒙古鐵騎抵死拼殺。去年冬天的大雪來得特別早,北海的戰事也就異常慘烈。陸文瑾的兄長,名將陸文瑜亦身負重傷,斷了一條腿。
“去年雖險勝蒙古,實則軍中士氣已頓挫。今年略有風吹草動,便傳出了蒙古十萬大軍南下的謠言。據我看來,其中一半是蒙古虛張聲勢——他們內鬥嚴重,哪裡還聚得攏十萬鐵騎?一半是家兄受傷,我軍人心浮動。這等狀況下,換防也是當務之急。”陸文瑾道。
“有陸老公爺出馬,自然軍心穩定。”高芝庭道,“那麼,將軍以後便離開陸家軍了嗎?”
陸文瑾微微一笑,他知道高芝庭想要問什麼。“我自然還是陸家人,不過父親交代了些別的話。”他壓低了聲音,道,“要我先留在京中,神機營錦衣衛各處都歷練歷練,這是皇上的意思。將來或許會調往潦海。”
高芝庭眼中一亮:“重建水師嗎?”
陸文瑾不置可否:“一時還談不到那個吧。”
“皇上不願東南只有徐家軍,再建水師是早晚的事!”高芝庭肯定道,“沒想到皇上相中的人居然就是你。”
陸文瑾淡然一笑:“軍中除卻徐黨,不也只有我陸家了?”
高芝庭深然其言,又聽陸文瑾道:“重建水師,也沒有那麼容易。朱寶良整頓海防,才剛是第一步,再往下就要打硬仗了。到底還要過了忠靖王這一關,才談得到後面的事。”
聽聞“忠靖王”三個字,高芝庭似不經意地和他對了一眼,望見那原本清明的眼底似燃起了一簇火苗。高芝庭心中瞭然,也就不再深談,斟酒笑道:“如此說來,這幾年你就都在京中了。這也挺好,大家多多切磋!”
兩人又碰了一杯。陸文瑾忽道:“我入京幾日,已聽到一些不利的傳言……他如今可安好?”
“你放心。”高芝庭笑道,“有機會時,他會想法子出來見你。”
陸文瑾從懷中摸出一個魚皮袋子,裡面滑出來一把珍珠,大的有如鴿蛋,小的亦有豌豆大小,光華璀璨,絕不是尋常鋪面中那些俗品可以比擬的。高芝庭一時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是東珠。京中視為罕物,在北海那邊倒不算難得。”陸文瑾解釋道,“四年前他給我寫過一封信來,說夜間難以入眠。”
高芝庭心想居然還曾通訊,真是不要命了。
陸文瑾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淡然道:“十多年也就寫過一封信,不曾讓人察覺。我幼時聽人說,珍珠可以安神助眠,遂攢了這些下來。高大人是見得著他的,煩你帶去送給他吧。”
高芝庭應了一聲,小心收了。又見陸文瑾偏著頭,似朝著門口說:“我還有一樁心願,要請高大人助力。”
“別客氣,請講。”
“當年我的性命……是琴督師救下的。”說到這個名字,他的語聲忽然變得柔軟起來,“我在軍中十多年,總想著要報答救命恩人。可惜,琴家已經完了。聽說琴督師留下的那位千金,如今在掖庭之中?”
高芝庭愣住了。這話要怎麼講呢?
“呵呵,據說是如此。”他打著哈哈道,“但我一個錦衣衛,也不知道其中底裡。”
“哦。”陸文瑾似乎冷笑了一下,高芝庭忽然發現,他的眼睛一直沒有看自己,卻盯著對面的一張門簾。高芝庭忽然悟了過來。
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