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親愛的,你將用什麼方法。對付這個視窗裡的人?”

他的視線突然飄向這女子的身後,露著一臉得意的笑。這女子在跳下三輪車的時候,心頭本已留下了一個暗影,她以為魯平身後,或許有人暗暗尾隨而來。這時,她未免吃了一驚,她雖沒有立刻旋轉臉去看。可是她已因著魯平那種特異的臉色而略略分了心,而魯平所需要的,只不過是她的略一分心,突然,他像一輛長翅膀的坦克一樣,隔著桌子伸手飛撲了過去。

叮噹!小圓桌上的酒瓶酒杯全被撞翻。

“喔唷哇!”這女子的呼痛聲。

“你拿過來吧!”手槍就在“喔唷”聲中進了魯平的手。

他用手背抹著額上的汗,喘息地向這女子說:“小姐,我沒有弄痛你吧?”

這女子望了一眼那個視窗,她漲紅著臉暴怒得說不出話來。

魯平把那隻美麗的小玩具指定了她。“親愛的,你真頑皮!料想你在揹著書包上學的時候,一定也是非常頑皮的。我要罰你立一下壁角哩。”

藍鋼管子一揚,指指那個安放著裸體雕像的壁角。

這女子挈挈她的快要敞開的衣襟,怒容滿面,遲疑著。

魯平向她獰笑:“小姐,我雖是個非形式的佛教徒,從來不殺人,但是我對一條小毒蛇,決不準備十分姑息的。聽話些!”

藍線條一扭,無可奈何地背轉了身。

魯平趕快檢視著圓桌上的那隻燈飾箱,他以為,這個手提箱裡決不會真有什麼首飾的。哪知不然,這裡面,居然有些東西在著哩。他不管好歹,一古腦兒把它們亂塞進了衣袋。

現在我們這位紅領帶的紳士,已把他的強盜面孔,整個暴露了出來。

他在接收完畢之後,遠遠向這立壁角的女子柔聲招呼說:“親愛的,休息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談。”

他一手執槍,輕輕開門,悠然而出。

室內,無線電依然在吵鬧。

這女子目送魯平走出室外,她疲乏地嘆了口氣,走向室隅,把那座收音機關掉。她伸著懶腰,在沙發上倒下來。她的疲乏的眼光,空洞地望著遠處,臉上露了一絲笑,笑意漸漸添濃,顯得非常之得意。

但是,她完全沒有防到,魯平在出去以後重新又把室門輕輕推成二條縫,在門外偷窺她。

下一天,魯平對於公園路的這一注生意,差不多已不再介懷。一向,他自認為是一個正當的生意人。他對每宗生意,目的只想弄點小開銷,而他在這生意上,的確已經弄到了些錢,雖然數目很細小,但是,他決不會跟那些接收大員一樣,具有那樣浩大的胃口,一口氣,就想把整個的倉庫囫圇吞下來。

總之,他對這件事情,認為已經結束了。

不過還有兩個小問題,使他感到有點不可解:第一,上夜裡,那個女子是明明有機會向他開槍的。她為什麼遲疑著不開槍?

第二,那個女子曾在最後一瞬間,露出一種得意的笑。她為什麼笑得如此之得意?

他對這兩個問題無法獲得適當的解釋。

他在他的小小的辦公室中抽著紙菸。紙菸霧在飄嫋,腦細胞在旋轉。

無意之中,他偶然想起了老孟昨天的報告。所謂美金八十萬的大敲詐案,這報告是無稽的,近於捕風捉影。但是,由此卻使他想在了那個中國籍的日本間諜黃瑪麗了。

那個女子是非常神秘的,她有許多離奇的傳說。離奇得近乎神話。所謂黃瑪麗,並不是個真正的姓名,那不過是一個縮短的綽號而已,她的整個的綽號,乃是‘黃色瑪泰哈麗’;意思說,這是一個產生於東方的瑪泰哈麗,黃色的。

真正的瑪泰哈麗,是第一次歐戰時的一名德國女間諜。她的神通非常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