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魔石機械一塊塊地蠶食百姓賴以生存的營生,以往要十多個人的活兒,如今只需一兩個人就可以幹得好好的,以往在戰陣之上要靠個人的武學搏殺取勝,如今一個三歲的娃兒也可以用魔石兵器在二十步內取一個劍匠的性命。阿望,這個時代,不是人的時代啊,是魔石的時代了!”

軒轅望聽得丁垂雲聲音越來越悲涼,挪過身去靠在他身邊,道:“大叔,人總有辦法的麼。”

“人還能有什麼辦法,人辦法越多,魔石代替人之處就越多。百餘年前元始皇帝以武開國之時,一個劍匠在地方比一個知縣還要風光,多少人辛苦練劍,求的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劍匠。如今一個劍匠連潑皮尚且不如……阿望,我輸了,我練劍二十年連個小女娃兒都不是對手,其實便是我勝了那女娃兒,勝了傅苦禪又能如何?劍藝已衰,無可挽回……劍斷了,就不能再接起來啦!”

丁垂雲的話,軒轅望聽得不甚懂,但猛然想到一事,忙跑進屋裡,將自己得到的那柄邪劍捧了出來。

“大叔,劍斷了還可以換上一柄啊,你看我這柄劍,很有些古怪啊!”

丁垂雲見了他手中的劍,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是黯然。他輕輕撫摸著劍脊,過了會兒道:“劍是柄古劍,可是阿望你還不懂的,劍斷了是換不成的。”

軒轅望有些沮喪,道:“丁大叔,那也不一定,我這劍很古怪,害得我最近總做夢,甚至做白日夢呢!”當下將這幾日情形說給丁垂雲聽了,至於昨夜夢見自己殺了趙冰翼之事,軒轅望有意略過不提。丁垂雲微微一笑,他只道是這少年查德一柄古劍,難免會浮想連翩,也沒有往心裡去。他抹了一把唇邊的酒漬,道:“阿望,你陪我這麼久,丁大叔沒有什麼可以謝你的,你記住一句話。”

軒轅望側過頭去,仔細端詳在思忖的丁垂雲,丁垂雲足足停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道:“你記著,若是你真有心出人頭地,去學魔石技藝,終有一日這世上一切都離不開魔石。”

軒轅望略有些失望,他起先還以為丁垂雲將傳他什麼劍藝秘訣,沒想到丁垂雲說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少年人總是如此,將成人歷經人間冷暖辛酸而得到的經驗當作耳邊風,直到有朝一日在自己選擇的那條路上撞得頭破血流,方才明白老人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充滿著智慧。

第二日,當軒轅望再去丁垂雲家中時,發覺這位劍匠已經離開了華州府城,他的屋子據鄰居說留給了軒轅望。

從鄰居家中拿到了鑰匙,軒轅望走進這空蕩蕩的屋子,簡樸的陳設依舊,裡面的住宿者卻已渺然不知所終。軒轅望自懂事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沉重的悲涼,他甚至開始思忖,自己今後會做什麼?

當夜他又告了假在丁垂雲的屋中睡去,他已經放棄了拋掉那柄邪劍的想法,但那劍若是放在雲想綢緞莊中難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因此他將劍帶到了丁垂雲屋中,掛在床頭。

夜裡,他似乎看見一團白光自劍上升起,那團白光慢慢凝聚,終於成為一個衣袂飄蕩有如天人的女子。

“妳是誰!”他驚顫地問道。

“這兒不錯,比你那間屋子要好多了,我喜歡這裡,這裡到處都有……都有一種味道,劍的味道。”

那女子聲音悅耳有如天簌,軒轅望猛然想起,自己將劍棄入賞心湖的那一夜,這個女子也來到自己的床頭……難道說,這個女子竟然就是那柄邪劍?

似乎從軒轅望的表情中看到了他的想法,這個眉宇不清的女子微微點頭:“你還算沒有笨到家。”

“妳……要做什麼?”軒轅望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強忍著牙齒打顫的感覺問道。

“我要做什麼……我要在這住下來!”

“哦,我本來就要把劍留在這。”軒轅望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