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想,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母親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她教他那麼多的道理早讓他明白,她不是一個會置這世間禮法於不顧的女子。

“起來吧。”魏瑾泓拉了他起來,“送我們去院中休息。”

“祖父無事了?”

“沒有了,送我們過去後,你再來陪陪他。”魏瑾泓拉著他冰涼的手暖了暖,才放開他的手,對身邊的賴雲煙道,“朝兒手有些冷,你呆會讓丫不給他煮點熱湯暖暖。”

賴雲煙愣了一下,隨後拉過世朝的手放到了手中,頓時,那張厲得沒有溫情的臉柔和了下來,“該喝點怯寒的,莫冷著了才是好,找蔡磊過來把下脈。”

“奴婢這就去請。”她身邊的冬雨已經動了。

魏瑾泓臉色也柔和了下來。

等小兒在他們這裡喝過湯藥走後,魏瑾泓剛在他的房中褪去衣,準備閉眼假歇一會,卻聽到門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門外雁燕道,“公子,夫人來了。”

“進。”

門吱呀吱呀地響起,門大打了開,她穿著一襲青色,頭上披散著一頭濃密的黑髮飄然而入。

“有件事,忘了問您了。”

魏瑾泓示意下僕關上門離開,等門關上,才看著她粉黛未施,只餘蒼白的臉,道,“什麼事?”

“我們走時,江大人會在哪?”

魏瑾泓本來溫和的臉色漸漸淡了下來,過了許久,燈光下她黑髮中的那一抹突然陡動的銀色突然刺疼了他的眼,他睜大了眼,待細細看過,確定那是一縷銀色無疑後,他掩盡了心中無邊無際的痛楚和酸澀,閉眼道,“你想他在哪?”

“你我前去之路,是活路還是死路?”

“未知。”

賴雲煙笑了笑,心中一直的思慮終有了決定,“那就讓他跟皇上走吧。”

那般英明無雙的皇上,跟著他,比跟著他們的活路要大些。

“本是如此決定,”魏瑾泓讓自己嘴角的笑容頓住不褪,“你跟我走,他跟皇上走。”

“呵。”賴雲煙輕笑起來,眼睛發亮,嘴角盡是自嘲,“就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盡信你們,你知道我心眼小。”

信他們,命都不知丟多少次了。

“雲煙。”在她轉身離去之時,魏瑾泓叫住了她。

“嗯?”她回過了頭。

“你頭上……”他指了她那縷銀髮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撫去,挑來一縷放置在眼前,隨後在看到那幾根銀絲後就笑了。

“早有了,大公子,無礙的。”她朝他微微一笑,兩手微提了裙又欲要轉身。

“以前沒有的。”

“時候到了,就有了。”她拖裙而去,這次,再也頭也不回。

“雲煙。”良久後,他再叫了她一聲,這一次,人已遠去,再無人答他的呼喚聲。

他走到門口,夜色中也沒有她的人影,他扶柱往她住的閣樓走去,走到半途,突聞琴聲。

他掉頭看去,看到那隔著不遠的亭中,有人盤地彈琴。

魏瑾泓突然笑了起來,他掉頭走到亭中,聽著他彈獨相思,聽他彈了一遍又一遍,卻是不停。

這時他嘴邊的笑容更深,在他彈第三遍獨相思時,他俯□,低下頭,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你當她是什麼?”

☆、125

江鎮遠手未停,彈完第三曲獨相思;他停了手;往盤腿而坐不語的魏瑾泓看去。

他朝他笑了笑,“善悟找上我那年;我向他問過我的姻緣。”

魏瑾泓閉眼笑而不語。

江鎮遠的話也就未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