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傅姐姐啊。”

“嗯?”

“你為什麼一直戴著帷帽呢?”他老早就想問了。“趕路的時候戴、進客棧的時候戴,咱們同行少說也有六七天了,可我看見你臉的次數不超過十次,還都是意外才看見的哦。嘖嘖,小俠我實在不懂啊,你這麼愛戴帷帽,不覺得戴著帷帽看什麼都很不方便?”

“這是規矩。”帷帽後的唇輕揚合宜的微笑。“未出閣的姑娘,出門必須戴帷帽遮面,避免讓人窺見相貌,有損閨譽。”

“啊?”原小俠驚訝的張大嘴。

“事實上……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該出門的。”傅惜容又補上一句。

“啥?!”原小俠驚叫。“你的意思是姑娘末嫁前都不能出門?!”

她點頭。“嫁人後最好也儘量少出門,相夫教子是女子的天職,拋頭露面並不合禮儀。”

“那如果一家都生女兒,家境窮苦,這些未出閣的姑娘也不能出門討生活?”

“呃……”出身富商之門的傅惜容無言以對。

“如果丈夫過世,家中只剩孤兒寡母,也不能出門做買賣養活幼兒?”

“嗯……”俏容愈見難色,無法回答他的質疑。

“如果丈夫無能,養不活妻小,做妻子的也要乖乖待在家中,等著坐吃山空,全家老小一塊兒餓死?”

“這個……”

“如果——哎喲!”腦門挨轟,原小俠疼得差點飄出英雄淚。“四哥,要偷襲也先警告一聲嘛!”像他就有先“哈呀”一聲通知。

“警告了還算偷襲嗎?”原君振沒好氣的又補上一拳。

“哎喲喂呀,四哥,輕點嘛!我只是好奇嘛,咱們二姐還沒嫁人,臉上長了塊胎記,可也沒見她成天戴帷帽遮臉啊。”原小俠理直氣壯道:“二姐曾說過,相貌天生,又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有什麼好不敢見人的?爹也說啦,姑娘家只要有本事,也能像咱們男人一樣,在江湖上闖出一番成就,男女之分是那些個怕輸給姑娘家、沒骨氣的男人在說的,所以我——”

“閉嘴!”原君振像拎狗般,將小弟拎往一旁。“不是每戶人家都跟咱們一樣過日子,你頭一次下山嗎?第一次闖江湖嗎?沒見過世面啊?”

“就因為見過世面才不明白啊,這趟下山,我遇見雷州女俠、峨嵋派女弟子,她們也沒有像傅姐姐這樣遮頭遮臉的,姐姐長得不比她們差,根本沒有遮臉的必要啊。”

“人家有人家的規矩,你胡說個什麼勁兒?”

“只是好奇嘛,四哥做啥這麼生氣……”他求知也有錯嗎?原小俠一臉委屈。

原君振愣住。

是啊,他為什麼要生氣?小俠只是好奇,雖然讓傅惜容面露難色,答不出話來,但——他為何要生氣?

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原君振惱了,怒斥:“總之,不准你為難傅姑娘。”

“好啦,就知道你見色忘『弟』——呃,我、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接收到凌厲殺氣,原小俠趕緊改口。

原君振怒目微斂。

哼,算他識相。

二姐曾說過,相貌天生,又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男女之分是那些個怕輸給姑娘家、沒骨氣的男人在說的……

時值中夜,照理說,坐在馬背上趕了一整天路的傅惜容早該累了,而她的確也累了,卻因為原小俠無心的提問,難以成眠。

悄聲步出山神廟,傅惜容解下帷帽,抬起白皙的小臉望月,只見月光皎皎,銀芒遍灑空寂山野,雖看不清山景,卻別有一番清冷況味。

“若戴著帷帽,就無法看見這般景緻了。”她心有所感道。先前帷帽紗巾遮掩了她的臉,也遮去許多可見的風景。

沿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