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詢問畫中人,掌櫃與小二紛紛搖頭,傅惜容不免擔心起自己在萬源縣是否問錯人、走錯路。

垂頭喪氣地緩行於鎮上,對於該上哪兒找人,她是一籌莫展。

“若我再聰明些就好了……”她忍不住這麼想,也喃喃地說出口。

若她再聰明些,就能想出應對的法子,也不至於像只無頭蒼蠅亂竄。如今只能祈求上天眷憐,讓她找到那名尋得黃金連理枝的江湖人士。

苗大娘也說了,那名江湖男子姓原,名君振。

原君振……想到畫軸上那張粗獷面容,藏在帷帽後頭的小臉驀然一熱。

停!傅惜容及時喊停,手掌按上臉頰,似乎以為這麼做就能消去頰上火燙的高溫。

待心緒平穩,她又嘆了氣:“接下來該上哪兒尋人?”

拉開畫軸,傅惜容沮喪地凝視已看過多遍、早就記下的臉孔——

兩道陽剛的劍眉下,是清朗有神的雙目,刀削也似的五官突出分明,不似中原人的溫潤,讓他多出幾分不羈的瀟灑與豪邁。

那相貌——倒有五分蠻人的粗獷,想必這人的血源有一半不是漢人吧?聽著苗大娘描述邊作畫的她當時是這麼想的。

現在當然也這麼想,只是……唉,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想這些了。

“請問——”她就近移步到一處專賣古玩的攤販旁。

丹鳳眼掃向攤上“疑似”珍玩的貨樣——“疑似”一詞,原諒她這麼想,誰教這攤上的貨樣都是仿製的膺品,只有幾文或幾十文的價值,連一兩銀都不到。

出身於專做古玩買賣的珍芳齋,傅惜容有一雙識貨的好眼。

然這並非她在意的事,雙眸淡淡掃過,心神立即回到正事上。

“請問老伯可曾見這幅畫中的人打這兒經過?”

“啊?”古玩攤後,一名老叟抬頭,表情茫然。

藏在帷帽後的唇牽起淡笑,傅惜容耐心地重複道:“就是畫中這人,老伯見過嗎?”

“哎呀!”老叟驚呼一聲。

“哎呀?”令人疑惑的反應讓她眉微蹙。“老伯,您見過畫上這位公子?身著土黃色布衫、身形健壯的男子?”

土黃色布衫……啊啊!“就是他啊。”那個拿五十兩銀子買他一塊仿玉琉璃的冤大頭嘛!

“是,是,就是他。”傅惜容喜形於色。“您見過他?”

“見過,當然見過!就是用五十兩買小老兒我一塊仿古——”啊,啊啊!他怎麼能自曝其“假”?!急忙改口:“這位大俠我見過,見過。”呼嚨帶過。

“見過?”太好了!“他在哪兒?”傅惜容激動地傾向前。

“他……他不在這兒。”老叟佝悽的身子抖抖抖。

那位大俠就算了,怎麼連個小姑娘的氣勢也這麼駭人?

世風日下,這票年輕人還曉不曉得“敬老尊賢”四字怎生書寫?好歹他也是個“老”字輩的人物啊,嗚嗚……

知道自己嚇到了老人家,傅惜容縮回身子。“失、失禮了。”

“不、不會……”籲,老叟悄悄鬆口氣。

“敢問老伯,您可知這位公子往哪兒走了?”

“三天前才經過這兒的。”讓他賺進生平第一筆五十兩的“貴客”,他怎會不記得?“我看他一路往北走,步伐挺快的,算算腳程,可能上了山也不一定,翻過山,最近的城鎮叫羌壩關,是有點距離,但也不算很遠。”

翻山嗎?傅惜容暗自倒抽一口氣。

自小恪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禮儀,沒想到第一次瞞著爹爹出門,非但要趕路,還得翻山!

想到這裡,腳底的大小水泡就隱隱作痛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