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朕不知道?”

“兒臣,”歐競天苦笑,“兒臣這幾日焦頭爛額,太醫們先是說能夠保得住,兒臣便請他們盡力保,為了此事,兒臣遍尋天下珍稀藥材,諸位兄弟姐妹府中也一一求告過,宮裡也差人來過,可是到了二十九那一日,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住,兒臣看過,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歐競天語氣低沉,不盡蒼涼,憑是誰屢屢在子嗣上經受這般打擊也是會受不住的吧?

“哦……”興慶帝吁了一口氣,“朕彷彿聽誰說過你的確派人進宮求藥來的,朕還特命國師賜下靈丹妙藥,楚王妃不曾服用麼?”

“這倒的確不曾,”歐競天意態蕭索,深深嘆了口氣,“小產之後,王妃便昏迷了,出血不止,是以兒臣不敢放諸位太醫回宮,六皇姐前日身子不爽快,想要找千金科太醫,鬧到了兒臣府上,兒臣還和黃姐鬧得很不愉快,所幸昨夜王妃終於清醒過來,太醫說了,只要再熬得過三日,性命便無礙了。所以兒臣懇請父皇,讓諸位太醫再在楚王府暫住幾日,不知父皇聖意如何?”

興慶帝露出一點笑容,刀鋒般銳利,語氣卻是和藹的:“這又算得了什麼?楚王乃是國家肱骨之臣,莫說幾位太醫,便是將太醫院搬到了楚王府,這天下又有誰敢說半字閒話?”

歐競天躬一躬身:“多謝父皇恩典,兒臣惶恐,兒臣只是擔心王妃。這是父皇的恩典,世人皆會讚頌父皇仁心仁德!”

群臣見這父子二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只覺得刀鋒劍芒擦身而過,無不膽戰心驚,腰彎得更低了些,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歐競天一番話不光洗清了自己嫌疑,還從別人那裡掬來一把同情淚,說完之後,以袖掩面,再不言語。

而興慶帝也無法再找茬了,人家已經這樣慘了,行事便是霸道些乖張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何況楚王一向囂張跋扈慣了,拘幾個太醫在府裡又算得了什麼?

興慶帝抓不到歐競天的把柄,自然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大理寺卿和內衛統領身上:“裴卿……”

“臣……”裴元吉臉孔貼著金磚地面,眼睛被汗水一醃都有些睜不開,模模糊糊的視野裡,一片水漬。

興慶帝胸中忽然無限惱怒,擺出這樣大的陣仗來,準備好了將那人拿下,結末非但沒能達成所願,反而鬧了這樣一出烏龍,這不是自己打臉嗎?

趙彪忽然叩首道:“臣從哪些暴徒身上搜到了這個,”說著從身邊取出一把鋼針,雙手恭敬舉起,頭卻還是碰在地上的,“請皇上御覽。”

徐公公忙一使眼色,小太監忙接過那把鋼針,捧上去交給他,再由他呈到興慶帝眼前。

興慶帝只搭了一眼,臉上便是怒色一閃,這把鋼針不過是普通的縫衣針,沒有半點標記。

徐公公忙側身擋住群臣視線,壓低聲音道:“皇上息怒,此事轉機

便在此處……”

興慶帝壓下怒火,仔細一想,趙彪此舉可不是在給自己下臺階麼,若是今日真的虎頭蛇尾結束了,自己這天子龍威豈不掃地?深吸一口氣,道:“果真是有力線索……”慢慢說著,目光一掃歐競天,卻見他仍舊是老樣子,兩眼發直,眉宇間愁容不減,眼前發生之事似乎根本與他無關,甚至還看到他偷偷望向殿角的沙漏,似乎是在焦灼的盤算退朝的時辰。

興慶帝忽然惡意一笑,命徐公公將鋼針收了,道:“裴愛卿平身,大理寺這些年來從無冤假錯案,裴愛卿也兢兢業業從無疏漏,唯有這一次……但事出有因,也不能過於苛責,這樣吧,朕命你戴罪立功,仔細勘察,訪拿漏網要犯及其背後主使,限期一個月。”

“臣……”裴元吉劫後餘生,但是心中仍舊不免忐忑,捉拿罪犯一向都是京兆尹的職責,最多再請兵馬司協助,大理寺一向只審理重大案件而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