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眼風一掃,馬上有個丫鬟端了夏葉才喝完藥的碗出去,平兒自己則上前來想要扶著二奶奶又躺回被子裡,夏葉卻搖了搖頭,說:“我不想睡,就在床上歪著吧。你……倒是給我說說現在是怎麼個情形。我肚裡的孩兒,是怎麼掉的?敢是誰弄了手腳不是?”

第2章 憐幼女夏葉誓要努力

平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咬著唇想了一會兒,才說:“我也疑心這個呢,好端端地怎麼哥兒會掉了?但是,奶奶的飲食,一貫都是婢子在經管調理的,斷不能叫誰弄了手腳去,不然……”平兒跪了下去:“婢子就罪該萬死了!”

夏葉靜默不言,一雙眼睛卻如x光一般,仔細觀察她的言行乃至臉上的細微表情。

前世的夏葉因為一直單身,所以常常用看書來打發閒暇時間。一次偶然的機會看了一本《抓住人的心理,就這麼簡單》的書,居然看進去了,後來又蒐羅了一些類似的書籍,並將書中感悟到的一些小技巧試著用了幾回,頗有心得,不敢說對人的心理活動洞若觀火吧,最起碼能辨別出面前的人是否撒謊。

夏葉見她說話時眼內含淚,目光毫不躲閃,身體微微顫抖,知道這是非常真誠地想要取信於人的表現,便說:“平兒你起來,我豈有疑你的心?若是有,也不能留你到現在。我常說,要是這世上還有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也唯有你一個罷了。”

按著書上的表象,平兒該是對王熙鳳忠心耿耿的,但是,在對尤二姐那一段,實在叫夏葉有些捉摸不定,或許平兒也有一份私心?用王熙鳳的惡來反襯她的善,以求在賈璉乃至賈府博取好名聲,留待以後慢慢上位?要說夏葉心裡沒一點防備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目前來說,平兒和王熙鳳,也就是現在的自己,要算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自己要是倒黴了,她也撈不著什麼好處。平兒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的話是可信的。夏葉思慮再三,說出了剛才的一番刻意安撫的話語。

平兒果然感動得落淚,說:“奶奶這般信任婢子,婢子就是死了也值得了。既然奶奶今兒問起,婢子眼裡心裡又只有一個奶奶,少不得只有說了,不怕得罪太太,只求奶奶疼惜婢子。”

太太?什麼太太?是邢夫人?還是王夫人?夏葉心裡一凜,坐直了身體,說:“你只管說。”

平兒擦去眼淚,說:“若說誰在奶奶吃的用的東西上面弄了什麼手腳,婢子敢拍著胸口說,那是絕無可能的,因為奶奶的飲食,衣物,乃至這屋裡擺著的花草,都是婢子用心經管的,毫無差池,但是,奶奶的哥兒還是掉了,婢子覺得,這和太太那兩日的差遣有關,但是,若說太太有害奶奶的心,婢子就不敢妄言了,畢竟太太是奶奶的親姑母。”

夏葉擰起了眉毛:聽這話,這說的是王夫人?寶玉的娘?

夏葉抬起手,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平兒,我這一病,醒來後發覺自己糊塗了許多,那一日的事情,竟都記不清了,你倒是好好給我說說,看我能不能想起來。”

既然說出口了,也就只能說下去了,平兒一橫心,接著往下說:“那兩日,奶奶的臉色很差,婢子擔心得不得了,但凡府裡的事,能不擾著奶奶,倒是寧可自己出頭料理了,好叫奶奶多歇著。可是,那天,太太忽然說她屋裡掉了兩件要緊的東西,氣得不得了,非要奶奶過去一趟。奶奶去了之後,太太就抱怨說是屋裡的丫鬟手腳不乾淨,做了家賊,必須要好好整治,奶奶只好強撐著過去幫著料理,弄了一上午還是沒個消停,就沒人肯招,奶奶您就惱了,怕太太責怪您沒辦法沒手段。雖然大家子裡面不能用私刑,奶奶您一貫有高招,這一次就罰那些丫鬟膝蓋下面墊著碎瓷片兒在日頭下跪著,我陪著奶奶您一直在那邊守著,太太自去內屋唸經。跪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有丫鬟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