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雨心臟驟然一抖,十指在膝上死死交扣著,半晌無言。

不止她,杜蘅也嚇了一跳:“你確定?”

“在下所言是否屬實,黃姑娘心中應該明白。”石南輕哼一聲,語氣裡夾了幾分寒意:“你對她掏心掏肺,差點連命都搭上,人家卻半句真話也不肯說!”

黃雨驀然抬頭,輕嚷:“不是的!我不是存心欺騙二小姐……”

“無心也好,有意也罷,都擺脫不了欺騙阿蘅的事實!”石南俊容一沉,面上罩著一層寒霜。

黃雨機靈靈地打個寒顫,淚水滑出眼眶,順著白玉的似雙頰滑了下來:“我……”

“別哭了,”杜蘅低嘆一聲,遞了條手帕給她:“事情已經發生,哭泣不能解決問題。俗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若你遇到棘手的事情,憑自己的力量無法解決,又信得過我的為人,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二。當然,如果事涉隱私,確實無法啟齒,我也不能勉強。可是,我尚有父親祖母健在,不敢再留你在家中,以免禍及家人。咱們,只能好聚好散。”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又軟硬兼施,石南聽了也不禁暗自喝彩。

黃雨到底是個十幾歲的閨閣女子,這幾個月來遭逢大難,迭遇變故,疲於奔命間,精神早已接近崩潰的邊緣,哪裡還敢再遮瞞?

哭道:“我本是河南開封人,亡父黃則中,是太康十四年的進士,先是在六部觀政,十七年補了河北邯鄲府大名縣令的實缺。因性子耿直,不肯逢迎上官,又不願朋比結黨,故爾雖嚴格自律,吏治清明,卻四年一直未得升遷。”

“今秋大旱,亡父多次上書府官,請求將旱情上報朝廷。可恨胡知府妄為父母官,好大喜功,怕此折一上,考核降等不利升遷。不止不贊同父親建議,反而勸亡父將倉中餘糧低價倒賣給燒鍋莊,從中獲利。遭亡父堅拒並怒斥其為國之蛀蟲,一紙訴狀將府官告到了布政使跟前。不料狀紙不知怎地碾轉回到了府官手中,自此與府官結下死仇。”

“到十月,飛蝗來襲,秋糧顆粒無收。亡父不忍百姓流離失所,冒死開倉放糧,開粥設廠。是以,後來各地皆有流民暴發,唯大名穩如泰山。漸漸有附近州縣百姓聞訊蜂湧而至,有人建議緊閉城門,將流民拒之城外。亡父不忍,遂大開城門,開設流民所,收容各地流民。”

“後來,大名周圍聚集的流民越來越多,以大名一縣之糧,明顯已無力為繼。終於有一夜,流民暴亂,數百人衝入縣衙。可憐我一家十口,竟無一倖免,盡數慘遭毒手……”

黃雨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

杜蘅心是惻然,不知如何安慰:“黃姑娘,請節哀順便。”

石南不為所動,劍眉一挑:“既是闔家遇害,何以黃姑娘得以倖免?”

黃雨哭了一陣,胸中抑鬱略散,拭了淚:“只因事發前一月,我遭未婚夫家毀婚,我心中抑鬱便去廟中小住,僥倖躲過一劫。後有幾位差哥受過亡父恩惠,冒死來報,稱亡父並非死於流民之手,實是有人暗中鼓動流民衝擊縣衙,並乘亂混進流民中,將我家人全數屠淨……”

“那差官曾去府裡公幹,因此識得其中一人,實乃府中捕快。他勸我連夜潛逃,想辦法進京告御狀……可憐我一個深閨女子,突逢慘變,哪裡有什麼主意?倉促間,也只能忍悲含淚,收拾了細軟,由幾位差官護送著,出了邯鄲府。”

黃雨說到這裡,又是淚水漣漣:“一路本相安無事,後來盤纏用盡,路過保定時,便去投靠亡父的昔日同鄉,保定府經歷司經歷。哪知他表面一團和氣,暗裡卻引了官兵來捉。幸得差哥機靈,瞧出不對,護著我們幾個連夜逃了出來。”

“這之後,我們一路追追逃逃,差哥,奶孃,丫環陸續離我而去。最後只剩我孤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