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正在觀看韓子高煮茶,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狂吼亂叫:

“盧、盧、盧……!”

“雉、雉、雉……!”

……

聽聲音,像是從後面東院方向傳來的。

顏晃面露窘色,陳蒨有意無意道:“貴府的下人真是大膽,公然玩五木,不怕驚憂到刺史辦公務嗎?” [五木,即樗蒲,盛行於南北朝的一種博技遊戲。]

顏晃更加尷尬,起身拱手道:“讓將軍見笑了,我去看一看。”說完,走出三堂向東院而去。

“太氣人了,什麼午睡、辦緊急公事,通通都是託辭,杜龕明明在和手下賭博,把我們晾在這兒,不聞不問。”陳詳氣憤填膺。

陳蒨嘆口氣道:“咱們來是救人,只能耐著性子,我都沒急,你急什麼?好在,還有顏先生這樣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不是他,恐怕現在我們連府門也進不了呢!”

“阿兄,這是真的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珊瑚?”韓子高已經烤完茶餅,站到珊瑚樹下,伸手觸控珊瑚。

“小心!”陳蒨拉回韓子高的手,道:“若是在別人府裡不敢說,杜龕府裡的一定是真的,這是皇宮裡的珍品,價值連城,碰壞了,把阿兄賣了也賠不起。”

“皇宮裡的?”韓子高嚇了一跳。

陳蒨笑道:“那年平侯景,建康被攻下時,誰第一個衝進的皇宮,又為何皇宮起了大火。”

“這是皇宮裡搶來的東西?竟公然展於堂前,這膽也太大了吧!”韓子高氣憤道。

“唉——”陳蒨長嘆道:“先皇在的時候,辦了自己的小舅子,都不敢辦他,現在梁國是王家的天下,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又等了一刻時間,韓子高已經放涼茶餅,碾好茶葉,就等著顏晃回來,開始煮茶。

“將軍久等了。”顏晃進屋拱手道:“刺史正在更換公服,馬上就來見您。

“多謝先生。”陳蒨作揖道。

韓子高開始煮茶,陳蒨與顏晃又閒聊了幾句,聽見門外傳來哄亮的笑聲:“不好意思,讓子華久等啦!”

韓子高抬頭看去,進來的是個身著公服、體形魁梧的高個漢子。

陳蒨起身上前行禮道:“京城一別,使君風采依舊。”

“哈哈哈……”杜龕大笑道:“子華還是那麼會說話。”

杜龕身後還跟著三個人,他們拱手上前,一一向陳蒨作自我介紹。

“在下司馬沈孝敦。”

“在下刺史從弟杜北叟。”

“在下刺史府副將杜泰。”

陳蒨一一還禮,也命陳詳和韓子高上前行禮,並作了自我介紹。

眾人重新分賓主落座,韓子高將煮好的第一杯茶奉給杜龕,杜龕接過茶盞,看了一眼韓子高,扭頭對陳蒨笑道:“果然是天下間難得一見的美少年啊!”

陳蒨忙解釋:“子高是我的備刀侍衛,也是我契結金蘭的兄弟。”

杜龕笑得更歡,陳蒨只好顧左右而言其他。

“頭杯茶最佳,名曰‘雋永’,請刺史趁熱飲用,不然精華之氣就散了。”韓子高遞上茶盞。

杜龕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噗——!”嘴裡的茶全噴了出來,韓子高猝不及防,被噴得一身。

“什麼味,苦得跟藥一樣!”杜龕不高興地把茶盞丟在桌案上。

眾人都愣住了,韓子高則是一臉的尷尬,顏晃慌忙站起打圓場道:“不好意思,來人,快取面巾來。”

韓子高笑了笑:“沒事,師父的茶,因為不放茶葉之外的東西,喝起來會比較苦,大多數人喝不慣。”

陳蒨道:“子高,你出去擦乾淨衣服。”

“諾。”韓子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