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話說完,半晌沒等到長孫回覆,察覺到異樣,出聲喚道:“阿舟?”

費疑舟未應聲。

費豫真先是微訝,而後心思一轉明白過來,低低笑出聲。

費疑舟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眉心微蹙,不知是懊惱自己慢待祖父,還是懊惱自己,頻繁因那姑娘而亂方寸。

“爺爺您說,我在聽。”他語氣恢復如常的冷靜。

“你周爺爺想你了,一直在問你什麼時候到。就這樣吧。”老太爺像是心情大好,說完稍頓,補句關懷的叮囑:“夜間山上風大,女孩子體弱,記得多備件衣物。”

費疑舟:“嗯。”

太平山慣有香江之光的美譽,景美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裡號稱顯貴聚集地,香港所有能排上名次、被財經雜誌報道過的富豪名流,幾乎都在太平山置了業。

殷酥酥以前因活動需要來過幾次香港,但行程匆匆,她只是和梁靜一起在旺角吃過魚蛋,在維多利亞港坐過輪渡,倒是從未登上過那座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太平山。

暮靄沉沉,一輛掛著香港牌照的純白色賓利無聲行駛著,沿盤山公路上行。

車廂內靜極了。

殷酥酥坐在賓利後排,透過車窗向外看,只見隨高度攀升,收入眼底的景觀也逐漸變得壯觀開闊。

約莫是翠綠山景賞心悅目,她心情得以放鬆,也不回頭,冷不丁便突發奇想地問:“費先生經常飛香港嗎?”

了一路企劃書,費疑舟明顯有點兒乏,聞聲,順理成章擁有了偷懶的由頭。他摘下眼鏡,閉了眼輕捏眉心,懶漫答道:“不算經常,幾個月一次,都是陪爺爺來。”

殷酥酥莞爾,不知怎麼就有了聊天的興致:“我挺喜歡香港的。小時候看港片,總是愛模仿港星演戲,一直想來這裡看看。算是種情懷。”

費疑舟目光定定落在她臉上。看見她笑,他嘴角便也不自覺勾起一道淺弧:“去過石澳麼?”

殷酥酥聞言,頗感興趣地轉回腦袋看他,眸子亮晶晶:“去過。你也知道石澳是《喜劇之王》取景地?”

費疑舟不置可否,又淡淡地問:“跟那棵樹合照了麼?”

“嗯。”殷酥酥點頭,“石澳很漂亮,實景比電影里美。”

漫無目的地聊了會兒。

這輛賓利的車廂空間雖不及勞斯萊斯,但也比普通豪華品牌的車寬敞許多。殷酥酥左臂撐在扶手臺上,端起擺在上面的熱茶,吹兩下氣,輕抿一口,想起費疑舟口中的“爺爺”,又問:“對了。你說這次的家宴你是陪你爺爺來,他老人家怎麼沒和我們一起?”

“爺爺想和周老爺子敘舊,昨晚就提前來了。”

“哦。”

演員總是感性又天馬行空。殷酥酥腦補出兩個老爺爺手拉手好朋友的畫面,被自己想象的場景給逗笑了。

又過了半刻鐘,一幢新中式風格的豪宅莊園自夜色中突圍出來。應了裝飾圈那句俗語,美式顯奢華,中式顯權貴,就這高度而言,滿山翠綠皆臣服其下,蔚為壯觀,非蒼白的“宏偉”二字可形容。

發現車速開始放緩,殷酥酥探了下身,問:“到了嗎?”

副駕駛席的何助理開口,溫潤答道:“這幢和剛才那幢閒置宅都是先生在太平山的物業,周家相鄰,還有五分鐘車程。”

殷酥酥紅唇微張,愕然:“又不在這裡常住,買那麼多房子做什麼?”

何助理笑了下,耐心地解釋:“先生一般不喜歡住酒店。”

殷酥酥:“……”

不喜歡住酒店,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就買一幢樓,這就是太子爺壕無人性的鈔能力嗎?

殷酥酥汗顏,深深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