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正趕上你在!”有個男孩從坡下爬了上來,看起來十七*的樣子,身上穿著的校服已經洗的發白。鼻子上還架著副眼睛,看起來有點靦腆。

於傲竹一看,認識,是寒梅丈夫的弟弟張鑫。他嘴裡的大嫂就是於寒梅,每年上墳寒梅都會過來今年跟著丈夫去了外地回不來就讓小叔子捎些紙錢過來。

於傲竹點頭示意,張鑫把手裡的紙錢遞給他,見著站在邊上的小橙扯著嘴樂了。

“小胖橙,你好像瘦了點!”張鑫跟小橙是小學同學,倆人還坐過同桌。說起話來自然沒有那麼約束。

小橙嘿嘿乾笑兩聲,雖然不知道這個眼鏡仔姓氏名誰幹啥來的,可就衝他這麼有禮貌又素質有教養還有眼光的誇自己瘦了,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

於傲竹略帶不滿的皺眉,尤其是自己專用稱呼讓外人叫了去,非常的不爽。

他平日就是面無表情喜怒不形於色,兩個還在友好對視的年輕人自然沒發現他在偷偷鬧情緒。

“那啥,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上墳了,大哥大嫂今年都不再。家裡就我一個人得快點弄呢!”張鑫撓撓頭,有些羞赧的推推鼻子上的眼鏡,今天跟自己心中偶像近距離接觸,有點小緊張啊。

“傲竹哥,我今年高二了,明年高考我一定努力成為像你一樣的優秀大學生!”握拳勵志之後。也不等偶像表態,噔噔噔跑了。

哈哈,這哪來這麼好玩的孩子啊!小橙覺得張鑫真好玩,這小口號喊的,年輕真好熱血澎湃啊!

咣噹!

“哎呦!”熱血青年慘叫的聲音。

小橙抻著脖子往下看,熱血小青年面部朝下摔了個狗啃泥,估計是太激動了,往下跑的時候踩空了。

張鑫一個鯉魚打挺竄了起來,衝著小橙不好意思的揮揮手,一溜煙跑了。生怕跑慢點讓自己偶像於傲竹看見這麼丟人的一幕。

於傲竹翻了個白眼,張鑫跟他哥比起來可差遠了,愣頭青一個!

將一盤盤的貢品擺了出來,每個墳前一份,然後再拿出紙錢。挨個墳的燒,先燒於寒梅託人帶來的,然後再燒他帶來的,最後拎著酒來到後面墓碑正中的位置坐了下來,拿出兩個杯子挨個滿上。

小橙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專注,放鬆,卸下所有的防備與尖銳,要不是碑文上寫著於為民三個大字,她幾乎都要以為底下長眠的是他的愛人呢。

小橙自打見到他起他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狀態,不光是對她,就連對胖嬸,對外面的鄰居,都是同樣的往外滲寒氣,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面,不矯情,不潔癖,不冰冷,面對著長眠地下的死人卻真正的溫暖起來。

兩根手指捏著杯子一飲而盡,喉結慢慢滑動,金色的陽光打在身上形成淡淡的光暈,襯著深邃的側臉也柔和起來,小橙覺得像是有根羽毛在心頭唰一下劃過。

他自己帶的那份紙還剩了一些,估計是留給她燒的。小橙拿了一些紙,學著他的樣子每座墳頭都燒了些,他自顧自的斟著,小巧的酒杯一口一杯,小橙最後到了於為民的墳前時,半瓶酒已經沒了。

已經做好被他轟走的準備了,卻沒想他拍拍邊上的地,示意她坐下。

“我以為你不信這些鬼啊神啊什麼的。”她完全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如此的遵照古制。

“陪死人喝酒解活人的心結罷了。”一飲而盡,他面帶微微的潮紅,眯著眼看著遠方,風中瀰漫著濃烈的燒香的味道,還有燒紙,嫋嫋煙霧緩緩蒸騰,飄的遠了再隨風消逝。

碧空如洗,茶褐色的土地,四塊孤寂的墓碑伴隨著兩個年輕人,目光交錯間,傳遞著淡淡的憂傷,就算是夏日暖暖的風拂過,也帶不走心底的荒涼。

死人,有的時候比活人可愛,起碼不會找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