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上任之後半天不到就把這幾份案卷銷燬,聲稱一切都是湊巧,與季去病毫無關係,並將原告全部按著誣告判處……隔日,衛煥與宋心平一起在聖上跟前稱讚新任京兆“是為能臣、堪當大用”。

那之後鄧家派人到衛府去拜訪了一番,拜訪的內容外人不得而知,但一切平靜下來,沒人再議論季去病是否為兇手,鄧家人也沒有再莫名其妙的出事。

季去病在衛府住了兩年,雖然因為就診太遲,究竟無法完全痊癒,但衛鄭鴻病情的大有起色,仍舊讓他名動帝都。告辭之後,他謝絕太醫院的招攬,贖回季英舊宅,開了一家醫館。

在這所醫館裡季去病頗治好了一些疑難雜症,海內名醫的稱號,自此而起。但因為這舊宅四周全是季氏族人,當年季去病落難,這些族人畏懼鄧家權勢,未敢援手,兩邊存了芥蒂,醫館開了不久,就因為種種瑣事受到族人的責難。

這些家務事也說不清楚,最後甚至連季氏族長都出了面。季家協商之後,季去病把醫館關了,鎖了院門,在遠離季氏聚居的城東另買了一座宅院,自此隱居,不見外客。

這些年來他肯見的,一個是收為弟子的端木八小姐端木芯淼;另一個,就是他被衛家請去為衛鄭鴻診治時,侍奉他兩年也得他指點兩年醫理的黃氏。

也不是沒有人自恃身份門第,強行破門求醫。但季去病極厭用強,對於這種情況,他選擇寧死不醫。這位名醫至今未娶,無妻無子,與族人有怨,自不會因為族人受脅迫而屈服,所收弟子端木芯淼是端木家的八小姐、沒有承認的弟子黃氏是衛家極得老夫人倚重的心腹——季去病自己骨頭極硬,說了不醫,憑人長跪跟前還是以死相脅,一概不肯出手。

問題是苦苦哀求他絲毫不為所動,下重手的話,當真把他打死打殘了,端木芯淼出於為人弟子的名聲考慮也不肯善罷甘休,更何況宋老夫人雖然隨夫回了鳳州,可也叮囑在帝都的庶子每年都讓黃氏送上厚禮——生怕衛鄭鴻什麼時候又不好了,還得指望著季去病。

端木芯淼年少,對於許多人來說還可以認為不足為懼。可宋老夫人……這老夫人在帝都貴胄老一輩裡都是數得著的心狠手辣的,因為夭折了太多子嗣,把唯一的嫡長子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這把年紀的老夫人,什麼沒見過什麼想不到?真與她結下死仇,一家子上下都要小心點兒!

所以蘇家的鄧老夫人病了,蘇夫人特特帶上次媳端木氏前去探望;而劉氏想為妹妹劉若玉求醫,也只能先求衛長嬴陪嫁的黃氏……雖然說無論蘇夫人還是劉氏,心裡真正期望的都是讓季去病親自出手。

但那位神醫……有端木家、衛家站在他身後,隱隱還有宋家的影子,縱然是海內閥閱,誰家會糊塗到了為了一介醫者,與這三家結仇怨?

何況季去病也不是用強就會屈服的人……

相比那些七轉八彎求醫的人,劉氏兩個妯娌全部都能與季去病扯上關係,已經算是很方便了。

劉氏略讚了幾句黃氏,就命人去將劉若玉請來。不想過了很久劉若玉才到,加了件半臂,還換了條水色羅裙,面帶尷尬的解釋:“方才喂月兒吃著酪飲,顏兒跑過來搶,弄翻在身上,不得不換了才來。”

衛長嬴笑道:“無妨的,橫豎金桐院離這兒才幾步路?都在一個宅子裡。”

劉氏本想因她遲到責備幾句,這會卻蹙起眉,有些不悅的問:“怎麼要你喂?乳母使女呢?”她說請族妹幫忙照看著點兒侄女們,那不過是客氣話。從沈舒柔到沈舒顏,哪個身邊不是乳母使女的一大群人專門看著?所謂照顧也就是盯好了這些人是不是用心、有沒有私下裡虧待小主人罷了。

怎麼可能要劉若玉一個大家閨秀去手把手的喂沈抒月喝酪飲?莫不是那些人知道劉若玉常到沈家來住的緣故,心中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