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衝衝的低聲吩咐:“我咽不下這口氣,姑姑你快點想個法子,好好收拾這季去病一番!”

黃氏趕忙讓她噤聲,畢竟季去病雖然把眾人丟下來了,誰知道會不會在裡頭豎著耳朵聽動靜?壓低了嗓子輕聲道:“我的好夫人,您就消一消氣兒,別跟季神醫計較了罷!您想神醫他孑然一身雖然有家族卻一點也不在乎,就收了外頭的端木家八小姐做弟子,那也是閥閱嫡女,好好的咱們能把端木家的女兒怎麼樣呢?對神醫動手……那也得神醫怕呀!”

又低聲提醒,“外頭可是都知道咱們家的大老爺多虧了神醫妙手,才延壽至今,又有了夫人和家裡的五公子的呢!”

季去病這人要不是著實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帝都這些貴胄還能讓他現在這麼囂張,區區一個醫者,仗著幾分薄名,對待貴胄也是想醫就醫想不醫就不醫?!

而且季去病救過衛鄭鴻——旁人對付他也就罷了,作為衛鄭鴻的嫡長女的衛長嬴也來對付季去病那就太不義了,這可是不念救父之恩啊!

被黃氏提醒,衛長嬴冷靜了點兒,又想到宋老夫人和黃氏苦心經營才把季去病籠絡好了,為一時之氣葬送長輩遺澤的人脈究竟不智——就算她自己往後用不著季去病了,父親衛鄭鴻呢?雖然當年季去病說衛鄭鴻的病他只能看到現在這個樣子了,可看著這滿院的藥材,想也知道季去病隱居歸隱居,這一身醫術可沒拉下來,沒準潛心鑽研下來還更有精進了呢!

思前想後,她咬了咬唇,怏怏的站了起來,道:“念著父親的份上……咱們走吧。”

沈藏鋒見她這樣不高興,就哄她道:“橫豎我今兒個已經告了假,現下回去也無事。不如帶你去市上轉轉?”

“市上有什麼好看的,亂七八糟的人。”衛長嬴嘆了口氣,道,“還是直接回家裡去吧,也叫母親知道了結果能放心。再者你這兩天不是一直在等你的槊?沒準就要到了。”

兩人說著話下到庭院裡,一陣薰風吹來,把衛長嬴寬大的廣袖掀起,就露出她如雪皓腕以及腕上的一隻翡翠鐲。

這隻翡翠鐲子是當初沈家下聘時的聘禮之一,色澤翠碧,水頭極長,幾乎就像是從春江裡舀出來的一縷春水凝聚在腕上一樣,映得雪膚上一片碧意森森。今日衛長嬴穿的又是一件月白撒繡折枝小白梅花的上襦,所以風過之際,這隻鐲子自是引人注意。

端木芯淼挑了一小籃子藥,恰好轉過身來,看到這隻鐲子,不禁眼睛一亮,把藥籃往一處藥匾上一放,三步並作了兩步趕過來,扯住衛長嬴的袖子就要去捋她的鐲子:“好翡翠!快給我!”

衛長嬴簡直不能相信這師徒兩個能夠無恥到這地步!師父才給他們夫婦甩過臉色,徒弟公然就搶起了她的鐲子!

端木芯淼才要碰到那隻翡翠鐲,已經忍無可忍的衛長嬴手腕忽地猶如一條游魚般從她手裡滑出,腕一轉,反過來一把扣住端木芯淼的脈門,怒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做什麼呀?快把鐲子給我!”端木芯淼掙了掙,沒掙開,不高興的嚷了起來,“讓我看看是不是水頭最好的那一等?若不是我可不要!”

……連好脾氣的沈藏鋒聽了這話也不悅道:“端木小姐,這鐲子乃是我家當年聘我妻之物,不可能充作醫資的。”

他要不說醫資,衛長嬴早就被季去病的態度氣得忘記這回事了,一說醫資——衛長嬴更生氣了,抓著端木芯淼的手越捏越緊,怒道:“還敢要醫資!有像你師父那麼做大夫的嗎?巴巴的把人叫上門來,擺了半天譜,出言不遜,最後還把人罵一頓走人了!也不過搭了會兒脈,居然就肖想我這一隻極品翡翠鐲子來做醫資——你們師徒兩個到底是大夫還是強盜?”

端木芯淼被她捏得手腕疼痛,也急了眼:“什麼?你們醫資還沒給就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