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真真實實地不再屬於他。

而屬於那個女人。

他從沒發現自己也能嫉妒得這麼深沉,他也從沒發現自己居然有著這樣的演技。

在齊文遠的面前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所有其他人的面前裝得毫不在意,甚至在那個男人的面前裝得如此坦誠無謂。但是……那從心底深處如同刀絞的感受,卻完全無法讓他再欺騙自己。

“槿結……槿結……槿結……”

和舒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已經成為了模糊不清的嗚咽。

大概是由於燒得太過,他的面色早已從一開始的通紅變成了可怖的蒼白,只有那雙眼睛依舊紅得駭人,紅得令人心驚。

寂靜到連空氣都要靜止的房間內,和舒杉就這麼一直坐在門前,不知坐了多久。暖氣的聲音在一點點地吹著,慢慢的,這單調的聲音裡忽然夾雜了一道微弱到幾不可聞的歌聲。

那歌聲哽咽著,低低地在房間裡迴響著,蘊含著最悲傷痛苦的絕望之色。

“入戲入心入情,我為你彈了……”模糊不清的聲音戛然而止,和舒杉抱著雙腿將自己全部埋在了膝蓋裡,過了許久,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又繼續將這最後一句唱完:“我為你,彈了一生的琴。”

黑暗中,和舒杉慢慢地抬起頭,苦笑著望著空氣中不知名的一點。那笑容苦澀悲痛,明明是在笑,卻好像比哭還要難看。

往事如流雲,一一在和舒杉的眼前閃現而過。

從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傲慢淡漠的少年,到後來那架小小的木車;從遮蔽了天空的桂花樹林,到後來波光瀲灩的藍山湖畔;從最開始那個錯誤的親吻,到最後那人在永盛居里冷漠無情的眼神。

到最後的最後,一切都化為了那人簡單到連語氣都沒有改變的話語——

『和舒杉,我要訂婚了。』

“呵呵,對……他要結婚了。”

那酸澀的極點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傳響,和舒杉忽然後仰了靠在結實的門板上,自己抬頭仰望著天花板上被窗外燈光照亮的花紋。不知為何,他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他所見到的那一個人生中最不會遺忘的下午。

少年倨傲地看著自己,雖然話語中是極有禮貌,但是神情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冷眼旁觀。

原來這一切……從最開始就已經全部註定了嗎?

“我好累啊,槿結。”唇邊忽然劃開一絲溫煦的笑容,和舒杉低笑道:“這麼多年了,一直追著你,我真的好累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過頭來看看我呢?”

略顯癲狂的笑聲漸漸響起,最終竟讓人分不清這個人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倏地,和舒杉撐起身子站了起來。那渾身滾燙過熱的血液一下子擁擠上大腦,令他差點一個站不穩便又摔倒。他踉蹌了幾步,扶著牆壁終究是站穩了腳步。

在沒有開燈的黑暗中,和舒杉一直靜靜站立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沒有任何徵兆地抬步向前走去。藉著月光,他一步步地走到了開放式的廚房中,然後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豎插在木具中、泛著凜然冷光的尖刀。

耳邊似乎聽到了齊文遠這幾個月來焦急安慰的話語,但是卻沒有令和舒杉的臉上出現一點浮動。他慢慢地伸手,向那把鋒利的利器而去。

“阿遠,我真的太累了。對不起。”

隨著一道微弱的拔刀聲,和舒杉似乎又看見了多少次演唱會上,那些高舉著自己名字尖叫的粉絲。

“對不起。”

手中緊握著那冰冷的刀柄,和舒杉抬了步子向浴室走去。他開啟水龍頭,看著熱水一點點地在純白的浴缸中充滿,他好像看見了過去這幾年曾經在那棟藍山別墅前,與那個人一起看過的風景。

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