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著個大肚子來摸她的臉,她也嫁人了。

他沒有來抱她,或者是不願吧。

她蹲著,直到哭完,擦乾了淚。

他只是冷漠地陪伴著。

他開始抽菸,他們坐在地板上。

她問她的樣子是否很可憐,眼睛都是腫著的吧。

還好。他淡淡說。

我看了你的文章。他想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很真摯。

你很認真地看過了,是嗎。

我曾經以為,只要自己一個人好好地活著就夠了,只有我自己,不再需要任何人,因為到最後,每個人都會離你而去,都會分離。

他們笑著,一根接著一根抽菸,享受清夜。

此時他大概忘了她是他的妻子,一直以來,他最多把她看作一個朋友,或者僅僅是生活在一起的人,或者是認識的人。

她知道。

她問他的愛情,他的愛情是什麼。

他搖搖頭,謹慎地不回答。

記得那次在公園,你突然停了下來,你看到了什麼。

鳥,一群飛過的鳥,否則它們不會知道曾有人關注過它們。

她笑。

那你呢,為什麼喜歡花,喜歡看天空,有那麼多沉默,是因為故人和想念嗎。

首先呢,花是差不多每個女人都愛的東西了,鮮豔,生機以及香氣,像笑靨一樣。而我看天空,沉默,是因為,它們在我的內心太深太久,如同野草般不可拔除,我不隱瞞自己的內心,我承認我,都是在想念中。

她突然認真地難過。

又說,其實,說實話,當我看到你第一眼……

這讓我先說。男人搶白道。我也經歷了些許波折,當我遇見你的時候,我心裡突然有想到,這便是要與我結婚的生活的人的樣子。已經畏懼愛帶來的傷痛,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

沒有瓜葛,互不約束,是你當時想的,是嗎。

他愣了愣,點點頭。

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若是在十年前相遇,我們必是一夜歡愉,放肆之後各奔東西,你覺得那樣子我們會不會有愛。

不會。她如實說。那個時候,我有愛的人。

我也是。

她抬不起眼來,看著他,亦像看一個陌生人。

如果是陌生人那該多好,他們互訴衷腸直至天明,然後各自離開,就此遺忘。

他得到了一夜歡愉,一場傾訴。

而她,或許能夠得到一個孩子,那樣子她就不用嫁人了,保持自己的完整。

但是,他們卻是,翌日醒來還得過柴米油鹽的平淡生活,有各自的或者共同的瑣事要做。

他們被蕊蕊的聲音吵醒,兩人睜開眼睛一看,已近十點,地上都是菸灰和菸蒂。匆匆忙忙,她抱孩子穿衣服,洗臉梳頭,出門去。他洗臉拿了衣服去上班。

恢復平靜,昨夜,如同沒有發生。

他問她,人這一生要經歷很多很多,不論期許或者不願。你經歷的最深刻的是什麼。

生離。她答。是無言的生離,在每個地方,和每個人,在無言地道別,也許是永別。已經不會再遇見了,而他們卻不可知,只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傷痛。

除了我,最近的*的男人是誰。

她有詫異,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仍是懸浮著的,並沒有因為結了這場婚就把心安定了。即使結婚,他卻仍熱衷於這樣的遊戲。

她道,我只是一個過路的女子,他是驛站。我們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我離開了,如他預料的一樣,他沒有留我,他在等下一個女子。

那是在五年前。

她聽見他有小口吸氣,沒說什麼。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