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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奇怪地問了她一個問題。教練說,柳仲,不知道你屬什麼的?柳仲笑兩下,無比自豪地說,豬啊,我屬豬的。教練聽著頓開茅塞地點頭,自言自語說,哦,原來這樣啊!柳仲本來想追問詳細的是什麼樣,結果教練接著就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柳仲啊,你明天不用再來了,你的手傷得很重,再說你下學期還要參加高考,學習上不能分心,你就先回學校全力以赴準備考試吧!
柳仲就此稀裡糊塗地離開體校,事實上她當初被選進體校也是毫無潛質。柳仲那時候胖,空有一副好體魄,我用腳指頭都能想象到一具斯琴高娃的身形裝在一件肥大的運動衫裡頭的樣子。其實柳仲也不喜歡自己穿成那樣,但她更不喜歡天天捧著書本背公式,比起既緊張又枯燥的高中生活,還是扛著鉛球砸來砸去悠哉多了。
有一回,我去柳仲家玩兒,柳仲她媽拿出她們家的相簿翻給我看,那本相簿裡大量照片為我真實地展現了柳仲在體校時候心廣體胖的模樣,她那個時候胖得完全變形,我開始都沒認出來,我就看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靠在穿著XX體校橘黃|色校服的“相撲”身邊,仨人全傻呵呵地笑,照片下面還有日期和隊友留念的字樣。我就想怎麼柳仲學校什麼時候還有培養相撲這檔子事呀,怎麼從來都沒聽她說起過呢?我正使勁納悶吶,柳仲她媽指著照片上的“相撲”跟我說,小陽你看,你看我們家仲仲那時候多健康,看她現在瘦的,就跟兩個人似的,瘦得都走形了……”
我一聽,相簿拿不穩差點掉地上,這訓練時候苦,人胖得跟相撲一樣,退役了,不苦了,反倒瘦得走形,這是什麼邏輯啊!
〈10〉
在晴朗的週六下午,我跟文文和她的三個朋友,小珊、朱楠、康健,我們聚頭在尼姑庵的廣播室裡一拍即合。我還記得那天下午門裡窗外聚滿了人,也不知道那個禮拜六怎麼有那麼多人沒回家,她們大多聞聲而來,音樂一起,全跑來看玩意兒。
小珊應該屬於那種特別柔弱的女孩子,容貌很清秀。朱楠話挺多的,善於耍怪,而且尤為喜歡嗲聲嗲氣,只須三言兩語就能聽得出來。康健是鼓手,她的性格也好似鼓聲,剛性勝過柔,特別乾脆,她穿著一件又肥又大的牛仔外套,脖子上戴著一條又粗又長好像還有點褪色的鐵鏈子,我看到她的多口袋褲跟我的應該是同一個牌子,於是多看了兩眼。
我們隨便合了兩首歌,合得不算好,但那些來看玩意的人都預備齊地鼓掌,文文把門關上,看得出她並不歡喜這種形式上賽著熱鬧的掌聲,她讓鍵盤停下來,自己卸下背在肩膀的貝司,然後看著門裡窗外的人慢慢散去。
康健坐在架子鼓邊,兩隻手邊玩著花式鼓棒邊跟我說,那個,我們每個週末出去唱歌,去酒吧串場,你能去嗎?
我坐在廣播室的大擴音箱上,剛想說能,文文截過去說,你不去也行,我覺得咱們還行,要是願意,組個團吧,你主唱。
我說好哇,你要覺得沒問題我就沒問題,你是隊長,我今天來是徵求你認可的。
文文把貝司裝進琴包,她說,誰告兒你我是隊長,我們去酒吧唱歌,客人看單點歌,點著誰的,誰就唱,我們沒隊長,既然你樂意來,從今往後你就是隊長,我覺得你嗓子特別好,吉他也不錯,沒問題吧?
我一笑,我說這不合適吧,我剛來,當隊長?
朱楠說,有啥不合適的,讓你當你就當唄,他媽我想當官兒還沒兵呢!
康健說,當吧當吧甭謙虛。
小珊說,敢問隊長大名?
文文背上琴,走到我旁邊打了個停,語氣肯定地說,她叫吳小陽,在高中時候辦過樂隊。那個,你有事說嗎,沒事我先走。
我當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特不自然地輕輕笑笑,文文大概以為這是允許離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