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著。

“找到了!”不知誰發出一聲喊。

“小姐,找到了!”紫蘇這一喜非同小可,用力掐住了杜蘅的胳膊。

杜蘅猛然抬頭,見人群迅速朝著一處山凹聚集。

她竭力伸長了頸子,期待著在半空中與那雙黑玉似的眸子相撞。

然,她再一次失望。

心,倏地沉到谷底。

蕭絕若是知道她來了,便是隻剩最後一口氣,爬也會爬到她身邊,必不會捨得讓她心焦難過。

“誰說是七少的?”狂風把聶宇平的喝罵送入耳膜。

“是,是四品僉事的官服……”不知誰,囁囁地回了一句。

奇怪的是,明明大風大雨的,這句話竟聽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血色,瞬間從杜蘅的臉上褪得乾乾淨淨,白得如一尊透明的瓷娃娃。

“混帳!忠義營有四個僉事,誰說一定是七少!”聶宇平高聲喝叱。

“小姐!”紫蘇的心呯呯狂跳。

“去看看!”杜蘅咬了牙,扶著紫蘇的臂,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大小姐~”聶宇平從人縫裡一眼看到她,立刻機警地迎上來,高大的身軀若有意似無意地遮擋著她的視線:“他們認錯人了……”

“呀!”林小志彎腰拾起一樣東西,失聲驚嚷:“是七少的扇子!”

“噓~”楊坤阻止不及,頓足不已。

杜蘅一愣,立時回身。

“別去!”

杜蘅眸光驟冷,冷冷迸出二字:“讓開!”

聶宇平垂眸避開她的視線,異常艱難地道:“大小姐,你聽我一句勸,回去吧。”

“滾!”

“算我求你了!”聶宇平情急之下,脫口嚷道:“七少他,不,不太好看!”

紫蘇腳下一頓,呼吸凝滯:“什麼意思?”

杜蘅直接推開他,大步走了過去。

眾侍衛默默地圍成人牆,將她隔開。

“讓開!”

聶宇平輕輕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

眾侍衛退後一步,讓出一條通道。

杜蘅先是看到一雙黑色的雲紋官靴,緊接著是四品僉事的官服,露在泥漿外的一截被碎石砸斷了骨頭,呈奇怪的角度扭曲著的小腿。

她打了個寒顫,緊緊地握著紫蘇的手,指押幾乎摳進她的肉裡。

紫蘇卻感覺不到痛,她已被眼前的慘象,嚇得魂飛天外。

玩世不恭的七少,瀟灑不羈的七少,嘻皮笑臉的七少,陰損刁鑽的七少……此刻靜靜地躺在泥漿中,頭部被巨石砸成了肉餅……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一頭扎進了杜蘅的肩膀。

杜蘅眼睛睜大到極限,死死地瞪著那張肉餅,努力地辯認著,想要從中找出不屬於蕭絕的特徵。

然而,那個人已經完全毀壞變形,又被泥漿泡著,根本不能稱之為“臉”!便是神仙也辯不出來!

“不,不是的!”杜蘅打了個寒顫,喃喃道:“不是他,一定不是……”

林小志手心裡緊緊攥著一柄髒得辯不出原本面目的絹面折扇,掙扎了許久,道:“這塊羊脂玉的雙魚扇墜,我曾見七少佩過。”

蕭絕不是文人,但他偏喜歡帶扇子,有事沒事,腰裡總是彆著一把號稱“和三親筆題詩做畫的扇子”。

不過,旁人帶扇子,多多少少是為了表斯文,裝清高。他腰裡彆著扇子,卻是隨時隨刻準備高價出售。在待價而沽的同時,順便譏刺一下文人……通常他腰裡彆著一把新扇的時候,就代表著“和三回京了”,或者是“和三又要離京了。”

杜蘅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