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這個由你的法則所構築的空間嗎?我不認為你會不清楚自己的狀態,還是說,你想向我尋求什麼認同?”

自從進入這個空間、面對卡門的虛影后,阿加莎的言辭就充滿了尖銳的進攻性,這讓坎特伯雷主教頗為不解:

人都有自己的好惡傾向,阿加莎自然也不例外,但她不會因為自身情感的原因而耽誤正事,甚至不太可能主動表露出自己的情感傾向、哪怕是在面對自己所厭惡的群體時——即便是她身處王室保留地、面對諸多貴族或明或暗的針對時亦是如此。

這種始終不顯露情感的能力說來簡單,但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因為它所要求的個人素質與情感閾值都是極高的,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阿加莎,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稱其為絕對的政治生物,也不算過分,當然,是褒義的描述。

可就是這樣的阿加莎,在面對卡門、這位在聖主教歷史上有著超然地位的聖人時,卻表現出一種可以被稱為“毫無緣由”的“敵意”,再考慮到阿加莎本人的情況,主教的心中一直都有著一股莫名的違和感,直到他聽到了阿加莎的下一句話:

“這個空間就是一個牢籠!它是否有演化的可能性?當然是有的,但那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你的法則,它的發展脈絡卻不屬於你,它的一切演化都不是你所能干涉的,而你卻要始終受制於它——它越是完美,便越是強大,於你而言,也越是束縛。當你開始完善它的時候,它便已經走上了既定的道路,你也不得不重走諾依的舊路。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現在的狀態……應該是已經佈置了一切、正在向後人交代後事的姿態吧?”

這句話,讓主教終於明白了那股“違和感”的真正源頭——

阿加莎並不是來膜拜聖人的,也不是向先賢尋求答案的,她本人已經瞭解了一切,與卡門的對談也只是來“對答案”的:

在這位殿下的眼中,卡門,甚至是聖主教的信仰源頭諾依,二者都是某種程度上的失敗者;

而這個空間,也不是什麼值得珍而重之的聖所,而是一個令她感到發自內心的厭惡的囚籠!

很奇怪、但也很明顯的一點在於,阿加莎與卡門、上主之間一定存在著極為緊密的關係,而她本人對此心知肚明。

“嗯,你說的沒錯,提圖斯已經走了,大約再過去一個小時,我也要辭世了,你是我這一生所見到的最後一陌生人。”

卡門平靜地說著這番話,彷彿迎來人生終局的並不是她,而是一個完全無關的陌生人:

“你真的很聰明呢,只是第一眼,便完全看穿了這個空間的本質,十八歲……對於神明來說,不過是嬰孩的年齡而已。”

聽到對方的這句感慨,阿加莎蹙起眉頭,但她並沒有加以反問,因為在她的眼中,卡門的靈魂雖然保持著完整的“外殼”,但其表面和內在已經佈滿裂紋,似乎只要有外力稍加作用,對方的靈魂就會立刻變成無數的碎屑;

但阿加莎知道,自己的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怕在卡門的眼中,自己能夠活著都算是莫大的奇蹟了,畢竟她和布蘭達的靈魂是從卡門的靈魂中拆分而來,又在各種實驗和“臨時措施”下才得以穩定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她真的明白了一切的真相,一定會想辦法在不補全法則空缺的前提下,儘可能完善靈魂中的空缺,或者儘量延緩靈魂的“老化”,但阿加莎瞭解了那麼多的資訊,她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唯一的解釋,只可能是她並沒有及時對自己的靈魂進行手術——從常識判斷,這隻可能發生在阿加莎年輕的時候。

至於為什麼卡門會篤定阿加莎為“十八歲”……如果她所言非虛——當然,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對布蘭達說謊——此時的她已經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