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貴嬪自然不知道有人對著自己的背影發痴,須臾之間她已經來到了清心殿中,因為是在辦公場所,皇帝只有自己最親密的幾個內侍伺候著,自然也就沒有人會阻攔她揚長而入,相反,還頗有幾位內侍一見黎貴嬪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態。

黎貴嬪美目一掃,已經讀懂他們的眼神,又隱隱聽到清心殿內傳來咆哮聲,當下輕笑低語道:

“怎麼,皇上在發脾氣麼?”

曹總管點著頭,貼身上來將她引到一旁,接著便朝黎貴嬪深深一拜,低語道:

“貴嬪娘娘來得正好,萬歲爺為了賢德城那邊的水災之事正在發作呢!幸好娘娘來了,若是……怕有人保不住項上人頭!”

黎貴嬪心下了然,微笑道:

“曹總管又在編排本宮了不是?本宮也就是個小小的貴嬪,哪能左右聖意呢!總是哪些官員處事不利罷了,本宮和他們又沒有什麼交情……”

曹總管狀頗神秘地一笑:

“也不盡然,娘娘有所不知,現下賢德城的太守乃是阮方阮大人……”

黎貴嬪恍然大悟,卻仍是雲淡風輕地笑著:

“既是阮大人,本宮就越發放心了,他處事向來周全的!”

頓了頓,黎貴嬪方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雖是本宮不管這朝堂之事,但卻也知道,阮大人的委任狀乃是太子委派英王派發下去的……便是他沒有為一方父母官的經驗,做事不夠妥當,卻也怪不到他原先的主子——吾兒輕雲身上來!”

曹總管點頭應和:

“娘娘說得對……”

此時已經有小宮人將黎貴嬪到來的訊息報到了皇上跟前,清心殿內的咆哮聲頓時一停,接著就是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黎貴嬪立在側殿陰影當中,瞧著四五名朝廷大員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邊魚貫而出。

見人都走完了,又停了一歇,黎貴嬪才緩緩向殿內行去。

一到殿內,就看見皇帝兀自板著一張臉坐在書桌後面,桌上是堆得高高的奏摺,地上還丟著三四份。黎貴嬪也不說話,顧自笑吟吟地蹲身下去將地上的摺子撿到了手中,整理得整整齊齊方走上前去,將摺子重又放回到御案之上。

皇帝一直不出聲地看著她行動,直到她走上前來將摺子放下,才忽然長嘆了一聲,輕舒猿臂,一把將她撈進了懷裡,將她就這樣攏在膝蓋之上,自己也將腦袋靠在了她的肩頭,輕聲道:

“這把勞什子的龍椅,坐得實在沒什麼味道……”

黎貴嬪聞言“噗嗤”笑了一聲,抬起猶自沾染著些許碳粉的玉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腦門:

“說得對呀,不止你覺得這龍椅坐得沒味道,這整座禁宮我也待得沒有味道呢!”

皇帝抬起頭,蹙眉認真地瞧著她:

“我可不許你又提那個要出宮的話題!”

黎貴嬪歪著頭,笑得極致嫵媚:

“哦……那你身為皇帝,又怎麼可以出口就說這龍椅坐得沒味道呢?”

皇帝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些許寵溺:

“你又來和朕抬槓,哎,這真要不得……”

黎貴嬪忍住笑,故作認真地點頭:

“好嘛,臣妾不給皇上添堵了……臣妾就想問問皇上,既是賞花宴上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怎麼就不跟臣妾知會一聲呢?”

皇帝微微尷尬地瞪了瞪眼睛:

“嘖嘖,這是誰人先告狀啊?這禁宮裡的事兒莫非還真有人能瞞得住你黎貴嬪的?你不都知曉了嘛……連長公主的生母都那邊向你道歉了,還嫌面子不夠大?再說,輕雲也終究沒有什麼損失。”

頓了頓,他微有歉意地握住黎貴嬪香軟的小手,往自己的臉上輕輕按了按,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