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點頭道:“好。”

這時,她一眼瞟到父親書案旁,有著特殊紋路的木盒,不由蹙眉說道:“秋家又派東西來了?”

女兒這話一出,柳父狼狽起來,對上女兒盯來的目光,柳父無奈地解釋道:“這個,實在退不了。”

卻說柳婧一家抵達汝南後不久,在這偌大的城池,還有了點名頭。至於這名聲的來由嘛,一則,是做兒子的柳文景長相太過俊美,汝南罕見,二來,是人到中年的柳父柳行舟成熟儒雅,也是一美男子。

這父子兩人出色的外表,儼然成了一話題,為了不讓柳婧惹上**煩,幾乎是一抵達吳郡,柳父便為柳婧又納了三個“美妾”,這柳文景年不及冠,家中卻有一妻三妾,著實讓不少人斷了心思。

可是,柳婧可以用這招來處理,柳父自己卻不行。來到汝南四個月,柳父越是對容顏已毀,又明顯得比他老邁的柳母一心一意,對他動心思的人就越多。

而這秋家三女,便是其中的典型。柳父一路上舟車勞頓,到得汝南時,幾乎一病不起,請了很多大夫都沒有成效,還是這秋家請來那隱居的名醫給他治的病。現在柳父病情大好,可不管是秋家還是柳父都沒有想到,那秋家三女自見了柳父幾次後,竟得了相思病。看著女兒日漸消瘦,秋家沒法,便向柳父說明此事,被柳父斷然拒絕後,那秋家三女卻依然不死心。前陣子此事還只有秋家和柳府的人知道,這幾天,秋家三女卻對著外面放言,說是非柳父不嫁……

見柳婧蹙著眉頭,柳父不在意地說道:“婧兒不用多慮,為父已經有了你母親,想那女子多受幾次冷落,也就歇停了。”

柳婧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那父親記得用藥。”說罷,她站了起來,朝著柳父行了一禮後,大步走出。

一邊朝外面走出,柳婧一邊緊了緊雪白的狐裘。

有一些洛陽來的世家子要來汝南?

柳婧蹙起了眉頭。

她現在光是聽到洛陽這兩個字,心裡就有點突突的跳。

不過,這與心動無關,真要追根究底,可以說是緊張慌亂。

自那日離開吳郡後,她有半年時間都在想著吳郡的事,想著鄧九郎,想著顧呈。

顧呈也就罷了,對於鄧九郎,她越是尋思,越是覺得,也許那次她遇上蒙面黑衣,正殺著人的鄧九郎時,他便認出她來了。當時,他明明是準備殺了她的,可在看過她佩著的長命鎖後又改變了主意。記得他還問過她兩句話,一句是“是不是從小佩帶”,一句是“是不是姓柳”。

如果鄧九郎打她第一眼便認得她,便記起了他們以前的過往,那後來的相處中,也就難怪得他對她的態度,那麼的耐人尋味。

當然,現在她人都離開了,他的態度並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柳婧在最後算計他時,是想著以鄧九郎那麼驕傲的人,自己既然說了‘不喜歡他’,又對他那般欺騙,那麼以後就算遇到,驕傲的,拉不下面子的他,也會把她當成陌路人。

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想那會事隔六年,鄧九郎還可以憑著一塊長命鎖就認出她來,後來又那個態度,就說明他與顧呈一樣,也是個記仇的。當年她忘記了的事,他還記得,而且記得很深。而且,他還有仇必報!

十一歲那前,她不過嘲諷了他幾句,狠狠的贏了他幾輪,他就記得這麼深,就捉弄了她那麼多次。那吳郡這次呢?吳郡這次,她讓他以為自己對他有情,卻在最後又說沒有喜歡過他,她讓他以為自己會跟他一道去洛陽,結果在他最難的時候,一溜煙又逃了……這樣的恨和惱,只怕比十一歲時更嚴重吧?

想著想著,柳婧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轉眼,她便朝自己嘲笑著:天下如此之大,他鄧九郎再能耐,難道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