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歸期不定,莊子上又無甚好東西,陳德海多帶點行李也是應有之意,便是他自?個兒也帶了一囊茶水,一囊酸梅湯。

這?樣熱的天氣,兩囊茶水而已,路上便能耗盡。

騾車搖搖晃晃,從太?陽在?東邊剛露頭一直走到頭頂正上方,才遙遙望見莊子的圍牆。

李懷仁精神一震,馬鞭微揚,車架猛然加速,陳德海一個沒留神,差點就?被掀下去。

莊子離得更近,還能聽見裡頭傳來的喧鬧聲,似乎還有咿咿呀呀伴隨著鑼鼓聲,李懷仁伸長了耳朵往那邊聽。

“隨手摘下花一朵,我與娘子戴發?間”。

這?曲兒倒是唱的挺好聽的,只是詞兒略微通俗了些,倒像是野戲班子不知道路過哪裡在?當地學的新曲。

不過,無論在?哪,耿主子的日子過得都分外滋潤。

李懷仁喝乾囊裡最後一口茶水,騾車一氣兒跑到莊子門口,大門口披紅掛綠,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見有新的騾車過來,門口一個二十來歲莊稼人打扮的小夥子忙迎上來,瞧見車上的大箱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哎喲兩位大哥,累著了罷,快裡面請、裡面請”。

喲,馬重五長進了啊,竟然提前知道府裡來人了,裝扮了不說?,還派人候著。

陳德海挺了挺肚子,下巴微抬,一面往裡頭走,一面還不忘交代道,“咱家那些東西,你們可得仔細著些,若是傷著碰著,賣了你也賠不起”。

小夥笑容微收,送禮的時候不都是該說?,‘一點小心?意’、‘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這?麼直接顯擺的,他們鄉下人還真沒見過。

不過,看這?二人衣裳,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僕役,講究多些也實屬正常。

“放心?、放心?”,小夥重新揚起笑臉,“絕對把您二位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給收起來,放在?單獨的屋子裡,旁人連看都不能看一眼,如何?”

莫說?陳德海,便是李懷仁都覺得該是這?個理兒,主子爺的賞賜,供起來也不為過。

“不必如此,我親自?送”,李懷仁拒絕道,一來,這?箱子中確實都是極金貴的東西,交給旁人他也不放心?,二來,主子爺的心?意,自?然是得一樣一樣的捧到耿主子跟前才是,“馬重五呢?叫他出來”。

小夥偷偷翻了大白眼,“貴客莫急,莊頭正忙著呢,等到了時辰您自?然就?瞧見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使眼色叫旁邊幾個人把騾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又扯著二人往裡頭去,慣常做農活的人,自?然身強體壯,兩個太?監被他跟抓小雞仔子似的,一路脅到院中。

院子裡擺著好些個圓桌,正中間是個簡陋的戲臺,上頭兩個人正還在?濃情蜜意的唱著,‘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

小夥將二人按在?座位上,“您二位吃好喝好,我這?頭還忙著,就?不招呼您嘞”。

陳德海吹鬍子瞪眼,這?馬重五竟然不給他弄個單獨清淨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