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圖》。長長的宣紙鋪好,起稿、勾線、皴擦、落墨、著色,南無憂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於畫稿上,什麼也顧不得了。

隨意見一旁候著的侍兒已睜不開眼便讓他去歇息,自己執金剪剪了燭心,給杯中注入新茶,在一旁觀看南無憂的畫作。畫中的自己正微笑著舉杯,與南無悅笑談,一旁的南無憂紫衣金冠神態悠然,正中寧文帝溫和中卻又透著尊貴威嚴,鳳後笑意盈盈,各人或華麗或淡雅,或豐腴或窈窕,或觀歌舞或飲美酒……神態各異無一重複。隨意一一看了過去,不竟佩服南無憂記憶力驚人,對這些人的衣物佩飾記得一清二楚,又能將人物勾畫得如此傳神。她將畫粗略地看了一遍,南無憂正在用心著色。隨意打了個呵欠,看到書案旁的花瓶內放著一些卷軸,當下取出一幅開啟,畫上是一對青年男女攜手同行,男子手中執著一盞花燈,遠處隱隱還有一人,只是寥寥幾筆,面目不清,空白處寫著“遲、錯、罷”,三個字都很漂亮,隨意一個也寫不出來,但放在一起她還是看出了差別,前一個字瀟灑飄逸似欲飛出紙面,中間一字結構錯落有致力透紙背,後一個字卻無甚筋骨似乎寫字之人力量不濟或手有些發抖,。隨意心中一凜,飛快地瞟了南無憂一眼,把畫放入原處,又取出其他卷軸來看,畫紙上有她有時還有容兒和小六,有的她懶懶地躺著一旁便是果盤,原本打發時間看的一本書已掉在地上;有的她笑得溫柔與身旁的男子情意切切;有的她正一手執鍋鏟一手伸到盤裡偷食……隨意將那十餘幅畫看了,再看那個仍埋頭作畫的男子,心中不敢說是翻江倒海,但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有些事情,真的要好好想想……窗外天已破曉。

南無憂終於擱下筆,只覺得暈沉沉身體沉重再也只支援不住便向後倒去,有人接住了他。

“無憂,你覺得怎樣?”

南無憂咕噥著道:“我困了,要睡了。”耳聽得那人輕聲嘆息,南無憂唇畔綻出一絲笑意闔了眼放心睡去。

待得南無憂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自有人服侍他更衣梳洗。

“駙馬呢?”南無憂問。

“駙馬去向鳳後千歲辭行了。”

南無憂急急地行到棲鳳宮,未等宮人通報徑直去到內殿,只見隨意和鳳後正相談甚和,兩人看到他來俱是一怔。鳳後招了招手,讓他到自己一旁坐下,說道:“已經嫁了人的,怎麼還這麼冒失。”

“父後。”

鳳後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搖頭,看向隨意:“隨意,我可是把無憂交給你了。無憂從小在我身邊長大,被寵壞了,性子可不怎麼好,你今後要多擔待點。”

隨意笑道:“無憂的性子是不比其他男子,不過我倒是覺得不錯。”

鳳後聞言看了看臉龐微紅的兒子,眼中憑添了幾分笑意。

待隨意和南無憂領了鳳後的許多賞賜出了棲鳳宮,鳳後不禁笑了起來,這隨意,還真是有意思。

“鳳後千歲,聽說是您作主讓無憂嫁給我,您是想讓無憂獲得幸福,還是想借用我這個中間人來為無悅連上秦、齊兩家呢?”隨意就那樣直視著鳳後。

左右早已屏退,隨意才敢這樣問。

鳳後略顯吃驚,說道:“無憂現在已經嫁給你了。”他頓了頓又說道:“他心裡有你。”

隨意明白鳳後的意思: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無憂和秦三公子都是你的夫,秦三公子是秦將軍的兒子,是齊家家主的外孫,在其他人看來秦、齊兩家已經和皇太女已經有著某種聯絡了。

“秦、齊兩家會如何做我相信她們自有分寸,”隨意道:“我也知道無憂心裡有我。但我一個小女子能力有限,顧不了太多,只想過些平靜安穩的日子,我身邊的人也可以過得開心,因此隨意不希望自己成為釣魚的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