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跳舞的幻覺。

風暴來臨,最先拔地而起的必定是根系尚未發育完全的小樹,江雨晴作為嬰兒的身體太過脆弱,已經被病痛摧殘的沒了知覺。

董氏似想起了什麼,手掌重重拍在大腿上,淚水啪嗒啪嗒打落下來,說道:“昨兒個廟會上,那個算命的,詛咒咱閨女,就是他,一定是他,施了妖法!”

“別瞎喊了,一個算命的,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還算個錘子的命!”

江子愚也是急了,沒了往日裡的沉穩,眼睛盯在女兒身上眨也不眨,嘆口氣說道,“要我說,就是趕會的路上,被風婆子吹到,涼著,這才生了熱病。別去怪些亂七八糟不相干的。再說了,咱江家列祖列宗保佑著,有啥妖魔鬼怪敢來作孽!”

江雨晴此刻想的正是廟會上神運算元的那番話,近日遭劫難,渡過也就渡過了,渡不過便逃不了夭折的命運。可夭折這種事情,不至於這麼不偏不倚落到自己頭上吧,上輩子幫老爹買那麼多次彩票都沒這麼好的運氣。好不容易回爐鍛造,重新做人,化繭成蝶,難道真真應了天妒英才紅顏易老的讖言?

在江雨晴思緒亂飛之際,江子愚董氏夫婦情急之下已經選擇了下下之策,農家治療熱病的土法子:冷水去熱。

身上冒著汗,江雨晴缺如掉進了冰窟窿,裹得嚴嚴實實也怎麼都暖不起來,誰知董氏三下五除二便把她剝得精光,渾身光溜溜暴露在涼氣中,那感覺真叫一個透心涼,比喝了冰鎮啤酒都醉人。江子愚水井裡打了一盆水,董氏雙手託著,把她放了進去,手掌拖著她的後腦勺。

火上澆油,雪上加霜,也不過如此了。

江雨晴的思緒飛轉的更快,如一臺因高速運轉而發燙不止並且眼看就要當機的電腦。這所謂的土法子,其實在前世偶像泡沫槽點無數的電視劇中早就見過,壓根沒有什麼卵用。現在倒好,當初覺得離自己十萬八千里的劇情,現在就發生在自個兒身上,不得不感嘆人生如棋,步步玄機。本來還有大半條命,現在倒好,整條命都快搭進這盆冷水中了。

“好了沒?”董氏滿是心疼,問身邊的丈夫。

“好了,好了,趕緊撈出來,裹嚴實嘍。這麼一會兒熱氣差不多也該冒出來了。”江子愚半安慰董氏半安慰自己地說道,其實說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有點將信將疑,畢竟是土法子,如果真的每次都有用,就不會再法子前面加個“土”字了。

愛是盲目的。

江子愚不知道女兒到底能不能好起來,如果因此出了岔子,他恐怕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但在萬般無奈之後,就算是下下策,也不得不試試,哪怕是下下下下下策,哪怕有那麼一點希望,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嘗試。看著女兒的呼吸越來越弱,溫度越來越高,他覺得自己已經迷失了心智。董氏一介女流,往日裡家務小事不在話下,一旦碰到難事大事,等的就是自家男人的主意。

江雨晴終於還是完全丟掉了對抗病魔的資本,陷入徹底的昏迷之中。

東方泛白,黎明將至,家禽家畜相繼醒來,鳥兒站立樹梢嘰嘰喳喳不知說些什麼。

董氏泣不成聲,江子愚悔不當初。

連昨夜睡得積極香甜的江野此刻都呆愣愣地趴在江雨晴的跟前,不停地喊著“妹妹,妹妹”,以前天天早晨爬起來就和妹妹逗樂,倆人笑的咯咯作響,今天怎麼這麼懶,還不起床。當初自己賴床,就被孃親打了屁股,妹妹就不要再被打了,疼得厲害。

江子愚衝出家門去請村裡的郎中,董氏拍響三哥江子明的家門,把爹孃喊了過來。

江俊山看到奄奄一息的孫女,怒氣陡增,吼道:“你倆到底咋照顧的,病成這樣!燙成這樣了,人眼看都燙壞了!他爹哩,跑哪去了!”

“去喊張學義了。”董氏有氣無力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