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的聲音從二樓上傳下來。“不知如何,姑娘才能再為我等彈唱一曲呢?”此人話一出口,眾人皆往二樓雅座上瞧去。但見一年輕公子於珠簾之後負手而立。恪寧看不清他面目,但這聲音,身形,都讓她覺得十分熟悉。那叫雲衣的女子也是一愣,隨即抬頭望去。她這一抬頭,臺下眾人立時便是一陣騷動。只見她年紀不過豆蔻。光滑細膩的額頭與柔潤的鼻子連成蜿蜒的曲線。媚眼如絲,波光流轉。唇邊略有一絲笑意,神情卻又是萬分淡漠。似是多情實則無情。

“這位公子,若要雲衣再彈一曲,只需付些銀兩。雲衣可為公子一人彈奏!”

“呵!”那人聞聽此言,拊掌而笑。“我當是怎樣,原來不過是要些銀子罷了!那也容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出銀子,你奏與眾人聽,更是一段佳話了!”說著一抬手,旁邊隨從立刻跑了下來尋那美婦人道:“姑娘儘管開價便是,我們爺請諸位聽曲兒了!”

那美婦人自然樂不可支。而云衣姑娘的面上卻有了凝重之色。

“公子既然如此豪爽。雲衣不敢怠慢。若公子願出一千兩銀子,雲衣便為眾人演奏!”

此話一出,眾人又立時靜了下來。這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難道那個人竟願意吃這個大頭虧嗎?

“好。”那人想都不想道:“一千兩就一千兩!”隨從立刻掏出一張銀票壓在那美婦人手中。雲衣也大感意外,復又抬頭瞅瞅那年輕人。

錦衾在恪寧身後一直一語不發,此刻忽然輕哼一聲:“這些人自以為是豪客,其實不過是些搜刮了民脂民膏的無恥之輩!”

恪寧也不說話,只看那雲衣如何應對。

雲衣不慌不忙道:“公子如此瞧得起小女子,小女子萬分感激。所謂千金易求,真心難得!這錢小女子不願收入私囊,我將它盡數捐給蘇浙水患的災民們,也是略表自己的一點心意!”

此話一出,連恪寧都感意外。想來那年輕男子也覺得不可思議。竟然不顧身份,掀開珠簾,凝眉注視著那小小女子!恪寧一旁瞅見他面目,暗道:“果然是他!”身子不由向後退了退。錦衾察覺,輕聲問道:“您怎麼了?”

“沒事!”恪寧轉過身來,“我們回去吧!”

聽風

夏夜的風送走了日間焦灼的熱浪。天空朗朗,幾顆星子搖搖欲墜。時而還有入夜才開的花的芳馨陣陣。恪寧卻無暇顧及這一切。步履匆匆,任身後明媚的容顏逐漸顯出薄怒。

“你就用走的,明兒早晨也趕不回上善苑!”

恪寧煞住腳步。回頭看看他:“你不是說只要我想回去,你立刻就能送我回去嗎?怎麼現在才知道為難?”

“女人心海底針!一時要看熱鬧,一時突然就說要回去。你倒是看見了誰,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沒什麼人,我只是想回去!”恪寧不再理他,繼續向前。卻被錦衾擋在街口。“不過是見到了熟人,你就怕得恨不得挖地洞逃走?”錦衾低著頭,逼住她的目光。“是覺得他們看到你和我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在一起,讓你失了顏面身份對吧?”

恪寧眸光一閃,衝著錦衾苦笑了一下。“我如今都已到了如此境地,還怕沒有人在背後說我的什麼閒話嗎?只不過故人面不願見,往事也不願再提而已!”

錦衾冷漠的彎了彎嘴角:“我還以為你有重新開始的勇氣,原來還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