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說四爺打了太子,被萬歲罰在奉先殿裡跪著。也不知到底什麼情形,還說什麼連宗人府都驚動了呢!”

“宗人府?”恪寧覺得自己突然亂了。一個多月過去了。上善苑的生活實在太美好了。美好的讓她有點忘乎所以了。她幾乎忘記了皇宮的存在。是誰說過的,那本來就不是給人住的地方。可是,可是,她的夫君還在那裡,還在那裡孤獨的等待著她回去。她竟把這一切丟棄到腦後了?直到要聽到這樣的訊息……

她掩了口,似是要抹平剛才調笑間的餘韻。漸有紅暈的俏臉上,慢慢升起了愁雲。張廷玉看著她,想著那個曾活在這個世上的鮮活女子。眉目之間,些許的,有一點相似,可神態卻又不同。恪寧無論在何時都有掩不住的英氣勃勃,她有男子的風範。然而過去的惟馨,美的像江南水墨,漸次已經淡遠了。

恪寧沉默了半晌。回頭對張廷玉道:“玉哥哥,小妹我要回趟家。你先請自便吧。”說罷衝他一福,轉身便要出去。張廷玉情急,一把拉住她問道:“妹妹去哪兒,皇宮嗎?那可不是你的家。”

恪寧輕拂下他的手,溫婉一笑:“我的夫君在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雖是笑著,眼中卻有千萬決絕。她雖然憎惡那個“家”,然而家裡卻有她舍不掉的人。

她從馬廄裡牽出一匹烏雲蓋雪。也不管身後有多少人苦苦追趕。她的心堵得滿滿的,只有耳畔急急的風匆匆的灌了進來。她覺得涼了,跨下便更是催得緊。今天,就是今天。她一定要趕回去。她要見她心裡的人兒。被關在諾大的奉先殿裡,空對著祖宗畫像的人兒。她怎麼能丟棄他於不顧,獨自在這裡嬉戲快活。她不是曾經暗暗誓願,要一生一世作他心裡的一雙眼眸,看遍天下最美好的景緻,看遍世上最纏綿的情愛。

富麗偉岸的北京城,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她,一個女子縱馬疾馳。引得路邊人個個側目,躲閃不及。街邊繁華勝景目不暇接,紅男綠女穿梭如織。可這一切她都不管不顧了,還有什麼能讓她掛懷。也不知過了有多久,她彷彿只是一個姿勢在馬上沒有變過。終於眼前隱隱有景山的青鬱映入眼簾。過了景山就是神武門。可是,她騎著馬又怎能穿神武門而過呢。想必是到不了那裡就得下馬了。然而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她一清早出了上善苑,已經跑了大半日,身子早已虛脫了,神思也恍惚了。見前面已經有大隊的宮禁侍衛,卻還沒想到該下馬了。揮著鞭子,直刺刺闖了過去,守宮門的侍衛們並不認得她,見竟有女子騎馬飛奔而來,遠遠便集結了不下於三百多人,各執兵器嚴陣以待。不等恪寧近前,早一窩蜂湧過來。生生將恪寧從馬上拽了下來。恪寧只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痠痛,爬也爬不起,頸上已抵了無數利器。不過今天當值的恰是與恪寧父親費揚古相熟的統領哈豐阿。他剛才還指揮若定,但見摔下馬來的柔弱女子。定睛一瞧,竟是皇四子的福晉。當今聖上視如親女的恪寧。想她還在宮外養病,怎麼今日竟然要闖宮呢?便忙忙讓手下人放開她。哪想,恪寧像個失心瘋的病人。見他們不敢動自己,猛地竟跳了起來。撥開眾人還要向裡跑。皇宮禁地,不容她小女子這樣放肆。哈豐阿要抓她又不敢弄傷她,便命人圍著她。她急了,忽的抽了身邊侍衛的一把劍,光亮亮橫在頸子上,衝著哈豐阿道:“你快放我進去,否則,我死了,你們都得要死,你們都得殉葬給我。包括你們的老小妻兒!”

人們被她的氣焰鎮住了。這贏弱嬌小的孩子,用高貴的性命相拼。她到底要做什麼?

就在這一刻,趁眾人不備,恪寧一聲唿哨,那匹烏雲蓋雪寶馬前踢騰空,打了一個響鼻。噴著氣息向恪寧奔過來,眾人不提防,被它衝開了。恪寧翻身上馬,不過眨眼之間,跨下一提,良駒飛騰而去,早已將眾人甩開。連那緊追不捨的哈豐阿也要嘆這絕好身手!

一直向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