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一,他不想暴露他的真正身份。二,他不想洩露他的杖法。”

徒:“他有什麼好遮瞞的?我們不是一路人嗎?”

師父:“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我看他隨意出手几杖幾式,就使我想到……”

徒弟:“想到什麼?”

班師之:“‘天行健’。”

白乃:“‘天行健’?”

班師之:“對,‘天行健’。”羅白乃:“天行健是什麼東西。”

班師之嘆道:“‘天行健’也不是什麼東西,只是古已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句話而已。”羅白乃仍不明所以:“——難道師父認為三姑不是個君子?”

“也許我想錯了,也許是我過慮了;”班師之忽一笑道:“畢竟,三姑是位出家得道的大師而已。”

羅白乃百思不得其解,只嘀咕道:“她當然不是君子了。我看她是個女人。女人又怎會是君子?”

班師之知道這回他這個聰敏過人的徒弟,因限於學識、閱歷,沒把他的話聽懂。

大凡一個再聰明、機伶、才情再高,只要見識、學力、經驗有限,再天才也無法突破自身的侷限,超脫昇華的去觀察判斷事理是非,這是殊為可惜的事。

就連羅白乃也不例外。

不過,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

世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太深入、太分明,反而會不開心、不愉快、不幸福。

另一對人物的談話卻很簡短:方恨少:“三姑大師的藍色褡褳,要什麼有什麼,但不知他的紅色褡褳裡卻是什麼?一路上,也沒見他開過、用過。”

唐七昧:“有人曾用一座城池來換一個‘縱劍魔星’孫青霞,有人曾用三十萬兩換王小石手上一塊石頭——至於三姑大師背上的褡褳,我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方恨少迷惑地問:“為什麼?”

唐七昧意味深長的道:“因為我們換不起。”

然後他又別有意味的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這一路來行行重行行,到頭來會走到哪兒去?”

方恨少怔了怔,道:“不是要遠離京師,逃離追捕嗎?”

唐七昧負手看天,悠悠的道:“本來是。不過,再這樣走下去,只怕不會太久,就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你還沒發覺麼?”

至於王小石和三姑大師卻又在溫柔身前交換了一句什麼話呢?“王小石:“你看出來了吧?小河和阿牛最近火氣盛了許多?”

三姑:“有。難道是……?”

王小石沉重的點了點頭。

三姑悲涼的搖了搖頭。

第十七章認真棧

一那年,那時,那兒

三姑大師向溫柔提過“奪命斜”、“猛虎閘”、“摧命直”等幾個地方,他就沒有提到“認真棧”。

可是問題就是出在那兒:

認真棧。

“認真棧”是一家客棧。

——一家“認真的”客棧。

說它認真,是因為它的一事一物,從床褥枕被到起居飲食乃至沏茶的時序、痰盂的擺放、蚊帳的鉤掛、窗紙破損隨即黏好、磚瓦破裂馬上修補等等種種大節、細節都十分仔細講究之故。

在這樣一個風雅、認真、講究、一絲不苟的地方,溫柔卻經歷了一場比黑森林更黑、比美夢還甜、比中伏還驚險的情節,就在此地、此際、此情。

當然,日後他們的故事成了傳奇,後人就會說:

那年,那時,那兒。

——就在“認真棧”。

王小石和溫柔。

還有溫六遲。

“認真棧”的老闆姓溫,字米湯,自號“六遲先生”,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