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黯然無語。他現在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世英名付之流水;還禍及妻兒;玷汙祖輩;當真痛苦不堪。

“你可認識他?”韋福嗣抬手指向李風雲。

周仲搖頭。

“他就是惡名昭著的白髮賊。”

周仲吃驚了;難以置信;匪夷所思;他就是白髮賊?白髮賊也參加了這場兵變?周仲知道李珉為何出現在這裡了;當初李珉正是被白髮賊打得全軍覆沒;而目前看來那場全軍覆沒的戰鬥明顯就是預謀好的。

“你可知老夫是在何處認識他的?”

周仲繼續搖頭。

“老夫是在齊郡認識他的。”韋福嗣笑道;“你可知老夫為何去了齊郡?”

周仲馬上想到了齊王;想到了韋福嗣就是因齊王“失德”一案而倒臺;想到了李子雄、李珉父子也是齊王的支持者;也是因為齊王“失德”一案而慘遭政治打擊;想到了東都盛傳齊王“養寇自重”;而整個“寇”就是白髮賊。現在韋福嗣、李珉和白髮賊這三個與齊王有密切關係的就站在一起;就站在自己眼前;這意味著什麼?周仲的腦海裡立刻掠過一個念頭;齊王要進京了;要與楊玄感聯手叛亂了。

不待周仲回答;韋福嗣自己就說出了答案;“老夫一直在齊王身邊。”

周仲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吃驚之餘脫口而出;“齊王要進京?”

“不是齊王要進京;而是我們要出京。”

韋福嗣的話頓時讓周仲墜入雲裡霧裡;一片茫然;難道我想錯了?難道齊王與楊玄感決裂了;反目成仇了?

韋福嗣衝著李珉揮揮手;“你大概說一下;讓義寧公做個正確的選擇。”

長者有令;李珉不敢不從;隨即斟酌著;很謹慎的、有選擇地;把齊王利用這場風暴牟取政治利益的內幕簡要述說了一下。

周仲的疑惑漸漸消散;眼神漸漸明亮;隨著真相大白;他也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生機;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從政治生命來說;齊王、韋福嗣、李子雄李珉父子、包括他自己;實際上都是即將、正在或已經終結;即便保住性命苟延殘喘也是生不如死;他們的未來甚至還不如白髮賊這些叛逆;畢竟這些叛逆都是草芥蟻螻;一無所有;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但他們還有家眷族人;還有親朋故舊;還有門生故吏;得意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失敗時亦是一人倒臺雞犬受累;牽連太大;利益損失太大;所以即便絕望了;政治生命終結了;他們也要頑強支撐;在掙扎中等待和祈禱奇蹟的誕生;而現實生活中這種“奇蹟”太多了;不勝列舉;政治生命“死而復生”者比比皆是。

當然;“奇蹟”的誕生需要條件;有的“奇蹟”是主動創造出來的;收益豐厚;有的則是被動產生的;獲利相對有限。齊王、韋福嗣、李子雄李珉父子為了能讓自己的政治生命“死而復生”;攜手結盟;積極主動創造“奇蹟”;為此甚至不惜與反賊合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為了壯大自己實力;齊王等人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但也唯有如此;才能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做出了“據北疆而稱霸”的謀劃。

在周仲看來;這個謀劃有它的現實意義;成功率非常大。中土自聖主登基以來連續發動了一次西征和兩次東征;對北虜釋放出的訊號是積極進攻;是開疆拓土;是直接危及到他們的生存;所以南北關係必然由緊張走向破裂;南北大戰雖然不能說一觸即發;但隨著中土內憂外患的加重;東都在腹背受敵的政治窘境下亦無法再發動一次聲勢浩大的對外征伐;已難以對北虜形成實質性威懾;國防必然由積極防禦轉為消極防禦;而北虜必然會積極寇邊;乘你病要你命;未來一段時間內邊疆必定戰事頻繁;血雨腥風。

這種惡劣局勢下;齊王主動戍邊;以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