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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大角響起,“烏嗥,烏嗥……”殺聲如雷,一隊隊突厥將士衝上城牆,嚴陣以待。

阿史那阿斯溫轉目望向戍外左右兩翼白茫茫的雪原。兩翼雪原上,雙方的馬軍頻繁交戰,雖然突厥控弦佔有明顯優勢,但中土馬軍以牽制為目標,戰術非常靈活,堅決不與突厥控弦正面決戰,就像草原上的豺狗,四處走,逮到機會就衝上來咬一口,防不勝防,讓突厥控弦有力使不上,憋了一肚子氣,徒呼奈何。

阿史那阿斯溫無聲嘆息。事實上中土人完全有能力攻陷戍堡,有能力完成合圍,有能力逼著突厥人與其決一死戰,但中土人只做出合圍之勢,卻遲遲不合圍,意圖很明顯,就是逼著突厥人儘快撤軍。而阿史那咄捺正是看到中土人這一意圖,知道中土人不想打個兩敗俱傷,於是拖延不撤,試圖尋找到中土人的破綻,予敵致命一擊。至於史阿里門堅持不撤,堅持不惜代價擊敗敵軍,攻陷鬼方,名義上是為大漠利益,實際上居心叵測,有心給阿史那咄捺挖坑。阿斯溫為此善意提醒阿史那咄捺,危急時刻,不可大意輕敵,該撤就撤,以免自取其禍,但阿史那咄捺認為撤軍時機不到,還要再等等。

再等等的代價,就是更多的傷亡,這讓阿斯溫難以接受,雖然在牙帳高層權貴的眼裡,這點傷亡不算什麼,與所獲得的政治利益沒有可比性,但對於諸種部落來說,這點傷亡危及到了他們的根本,矛盾衝突必然激烈,久而久之離心離德也就在所難免。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為個人和小集團利益,不惜損害大漠和牙帳利益,短期無所謂,但積累到一定程度,後果就可怕了。就像這次安州失陷,奚族蒙難,如果當初阿史那咄捺和牙旗把這支所謂的中土叛軍堅決阻截於閃電河一線,兌現保護奚族的承諾,又何來今日之危?而這一惡劣結果必然影響到其他東胡諸種對牙帳的忠誠,可以預見,一旦突厥大軍撤走,中土軍隊乘機北上攻打弱洛水,極有可能形成摧枯拉朽之勢,如果步利設戰敗,契丹和霫族等東胡諸種臣服中土,牙帳就失去了三個東胡別部,失去了對東北地區的控制,由此必然危及到南北大局,後果堪憂。

但這些想法不能說,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與阿史那咄捺發生衝突,畢竟阿斯溫也是牙帳保守派,當年深受啟民可汗保守主和立場的影響,又深得啟民可汗的賞識早已被劃為保守一系,所以即便心裡有不同想法,也必須屈從於保守派利益,維護阿史那咄捺在牙旗的絕對權威。

就在這時,失畢阿史德跋苦水在一隊侍衛的簇擁下,匆匆走上城牆。做為牙旗步軍統帥,他的主要任務是攻打鬼方城,所以帶著步軍主力一直跟在阿史那咄捺的後面,遲遲沒有投入戰場。

阿斯溫看到他,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語含嘲諷,“我總算等到你了。”

跋苦水理解阿斯溫,知道他憋了一肚子火,不以為意,“戍堡交給我,你去戍外兩翼,帶著精騎打他個落花流水。”

阿斯溫嗤之以鼻,“現在這個局面,誰還會捨身忘死?”

跋苦水笑了,搖搖手,語含雙關,“主動撤離與被動撤離的後果截然不同,叱吉設有他的難處,而我們也需要一個推脫的理由。”

“毫無意義。”阿斯溫手指堆在雪地上的屍體,忿然說道,“這個代價是否值得?這麼多鮮血和生命的付出,意義何在?”

跋苦水神色漸冷,一言不發。這一仗打到現在非常憋屈,落入對手陷阱,處處被動,勞而無功,上上下下都有怨言,這是之前沒想到的,但做為叱吉設的心腹,他知道叱吉設如今的處境很困窘,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