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形勢來推斷;白髮的預測極有可能變成現實。”崔賾苦嘆道;“某拿什麼守住東都?皇城和衛府中;某能信任誰?”

崔處直從崔賾的眼神裡看到了絕望;暗自心驚;“你與莘公(鄭元壽)談過了?”

崔賾搖了搖手。

“在河南;在通濟渠一線;我們合作頗具成效。”崔處直愈發驚訝;“在今日危局下;滎陽更為艱難;若黎陽事發;滎陽首當其衝;更是難上加難;莘公應該有所預見;應該對我們之間的合作寄予更大期望。”

崔賾看了崔處直一眼;目露冷色;淡淡說道;“正因為他對未來局勢的預見十分悲觀;所以才選擇了放棄合作。

“何解?”崔處直急切問道。

“我們困在了越王這條船上;而越王在皇統之爭中明顯就是個犧牲品;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崔賾搖搖頭;語氣悲傷;“東都出事了;影響或者導致二次東征中斷;越王就是替罪羊;反之;若二次東征勝利;越王勞苦功高;看上去距離皇統更近了;實則成了眾矢之的;成了靶子;在四面圍攻之下;想不死都難。”

崔處直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並不是我們逃離的理由;自古以來;凡艱難贏得皇統者都需要運氣;需要奇蹟。”

“我們已沒有運氣;更沒有奇蹟。”崔賾瞪了崔處直一眼;對他的盲目自信十分不滿;“白髮的預測若全部應驗;越王完了;我們也完了;所以此刻莘公(鄭元壽)有意與我們保持距離乃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鮮卑人又豈會跳進火坑;給越王陪葬?”崔處直連連搖頭;“若白髮的預測全部應驗;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黎陽的背後必然有鮮卑人的影子;甚至;有一些鮮卑人就是黎陽的盟友;比如漁陽公(元弘嗣);所以這場危機極有可能是黎陽和鮮卑人聯手發動;而這也可以解釋當初我們入主越王府時;鮮卑人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走了;因為他們知道越王府那個坑足以把我們吃得一於二淨。”崔處直說到這裡衝著崔賾攤開雙手;做出“瞭然”之勢;“既然如此;你認為安昌公(元文都)還會接受你的條件?”

“若白髮的預測全部應驗;這場兵變就沒有勝利者;大家自相殘殺;最後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國祚根基因此而動搖。”崔賾冷聲說道;“實際上鮮卑人在布這個局的時候;必然會做這種最壞的打算;必然要做多手準備;以確保自己的核心利益;所以可以預見;有些鮮卑人會參加兵變;有些鮮卑人會忠誠於聖主;還有一部分鮮卑人則腳踏兩條船;左右逢源;總之元氏和八姓勳貴絕不會賭上自己全部的家當。”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是常識;崔處直當然知道;但問題是;“安昌公(元文都)是何立場?你認定他忠誠於聖主?”

崔賾毫不猶豫地點頭。

崔處直當即發出告誡;“據某所知;在白髮對中土未來的預測中;並沒有對皇統做出選擇;雖然他想方設法把齊王拉到北疆去;但目的是為了抵禦北虜;為了應對未來的南北大戰;而不是奉其為未來的中土之主。”

崔處直固執地認為;崔氏在政治上是個龐然大物般的存在;過去數百年裡崔氏都直接或間接的影響甚至決定著歷代王朝皇統的更迭;在今日危局中;崔氏不能因為暫時的挫折而喪失勇氣和信心;應該迎難而上;逃離皇統之爭並不能幫助崔氏逆轉政治上的困境;相反;它可能讓崔氏衰落得更快。

“某認為你並沒有真正讀懂白髮對未來的預測。”崔賾正色說道;“白髮的預測並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在白髮的推演中;他對中土未來幾年的局勢極度悲觀;他認為中土會陷入分裂和戰亂;統一大業會崩潰。如果他的預測應驗了;那麼中土的未來是什麼?”

崔處直沒有說話;凝神沉思。

如果白髮的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