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人們印象最深的,恐怕還是鄭蘋如的死。也許人們未必瞭解那些事件的始末,卻不由得因鄭蘋如那種以自己的美殉身的舉止,深有感動兼感慨,生也何速,死也何疾,來不及享受青春的美。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非涉風月 何關色戒(4)

從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審訊汪偽漢奸筆錄》,我們可以看到塵封的歷史。鄭蘋如的母親鄭華君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十六日致首都高等法院的信函,從那裡也可以粗略知道刺丁的輪廓:

為憑藉敵勢殘害忠良、訴請嚴予處刑以彰國法事。竊氏先夫鄭鉞,清末留學東瀛,加入同盟,追隨國父及於右任院長,奔走革命有年。辛亥、癸丑兩役,先夫皆躬與其事。民國二十四年授命上海高二法院首席檢察官,“七七事變”猝發,先夫悲憤萬狀,滬淞淪陷即杜門謝客,而敵偽深知其人望,欲藉以為號召,對之極盡威逼利誘之能事。先夫大義凜然,矢志靡心,亟以雪恥救國諄諄教導子女。子曰海澄,投筆從戎,效力空軍,與敵周旋之後竟爾成仁,完成其報國素志,女曰蘋如,由上海法政學院畢業,愛國之志勝於鬚眉,二十六年承嵇希宗介紹,加入中央調查統計局工作,以獲取敵偽情報及破壞工作為天職。丁逆默村、李逆士群均在滬西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組織偽特工總部,丁逆擔任主任偽職——蘋如前肄業民光中學,時丁逆適長是校,蘋如藉此關係,故得對丁逆虛與委蛇,冀從中獲取便利。蘋如於二十八年奉中統局密令,飭將丁逆置諸重典,遂與嵇希宗及鄭杉等暗中會商,決議由蘋如以購皮大衣為由,誘令丁逆同往靜安寺路戈登路口西比利亞皮貨店,並於附近伏戎以待。蘋如於十二月二十一日午後五時許將丁逆誘到該處,某同志即開槍向之射擊,惜乎手術欠精,未能命中,當被遁逸。丁逆由是痛恨蘋如,欲得而甘心焉。卒於是月二十六日將蘋如捕去,更有丁逆之妻及其他某某兩鉅奸之妻亦參預逆謀,極力主張應制(置)蘋如死命,蘋如遂及於難。小女為國捐軀藉以成名,夫復何憾。而忠骸何在,莫可追錄。又蘋如被捕時帶去三克拉鑽石二粒,廘皮大衣一件,金器三兩,圖章一枚(大陸銀行儲章),總計損失兩千萬左右,並應另行追訴,以維私權。

這裡面我們可看到這忠烈的一門,花子夫人(鄭華君)作為一個有日本血統可尊敬的女士,在風雨飄搖的日子,她辛勞撫育的兒子海澄在藍天上駕機殉國,女兒蘋如捐軀,丈夫杜門謝客以度衰年,我們可以從一則故事裡看到她的良善和內在承受的壓力。“盧溝橋事變”爆發的一九三七年,鄭蘋如考入上海法政學院。此時,她的兩個哥哥正在日本,一個學醫,一個學飛行。戰事突起,弟兄兩人急切回國,日本當局自然不會允許,就將兩人限制行動,“軟禁”起來。花子夫人趕回自己出生的國度日本,幫助兄弟倆偷渡回到父親的祖國。回到上海家中不久,海澄即奔赴漢口受訓,後與美國飛虎隊並肩作戰,保衛西南和重慶。

鄭家兄妹都是在“雙語”的家庭環境中薰陶長大的。多年以後鄭蘋如的侄子回憶童年往事:“祖母同我講漢話,慢慢地交流,沒有問題。但是同她自己的子女講話,就一半日語,一半中文。”中日交戰,對於這個家庭來說,一邊是父親的祖國,一邊是母親的祖國,母親的祖國侵略父親的祖國。雙重背景,直取公義,但是,這個家庭也就有了常人不曾遭遇的矛盾和麻煩。鄭蘋如的侄子回憶:有一陣,對面樓房有人用氣槍打我們,扔東西砸祖母,嘴裡還喊叫著“小日本!小日本!”那時,中國人真恨日本人。氣槍子彈打在祖母的胳膊上,她叮囑孫子:“不要出去!他們打我們!”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非涉風月 何關色戒(5)

我不知道這個老人當時的內心,她站在受欺凌的弱者的一邊的心在滴血啊。她這種舉止當然不會被自己的民族所原諒,而她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