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

張家口處於蒙古高原南端,夏季太陽很白很亮,光芒如鑽石一般;但夏季很短,而冬天漫長而深遠,北風總是帶著尖嘯,洶湧地穿越古老的長城,裹著高原的塵沙,鋪天蓋地地刮來,入面生痛。

由於夏短冬長,這裡除了草,能種的作物不多,一年中大部分時間土地普遍裸露著,顯得有些貧瘠。

但如果你真以為這裡是貧瘠的,那你就錯了。

從明嘉慶三十年明廷批准在張家口大境門外正溝、西溝,和蒙古人開辦“以布帛易馬”的邊界“馬市”,這裡就成了一條從張家口到庫倫、一直延伸到恰克圖的長達八千多里的中、蒙、俄貿易商道的起始點。

遊牧民族以馬、牛、羊、駝、皮張等畜牧產品,到張家口換取漢民的綢、布、米、茶、鍋等生活必需品。

由於民間“馬市”的開通,吸引來了大量的內地商賈。各行交易鋪沿長四五里許,商賈皆爭居之,賈店鱗比,

走進張家口,但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南京羅緞鋪”、“蘇杭羅緞鋪”、“臨清布帛鋪”、“絨線鋪”、“雜貨鋪”等招牌林立。

草原上的商人和牧民趕著馬牛羊,拉著皮貨、藥材而來。

內地的商隊則將鹽、茶、布等物資紮上馬背,準備深入草原,換取更大的利潤。

在張家口經商的漢人中,最多的是山西人。他們幾乎壟斷了與牧民的貿易。其中來自山西介休的范家,則是山西商人的魁首。

四十來歲的範永鬥穿著金錢馬褂,戴著瓜皮帽,一付滿人老爺打扮站在自家的商棧前;

目送著次子範純孝率領的龐大商隊漸行漸遠。蕩永鬥心中很是欣慰。兒子長大了。終於可以獨自帶領商隊深入草原交易了。

范家輸出的商品主要是鹽鐵茶,帶回的商品不是一般的馬牛羊,而是名貴的皮毛和藥材。這些東西不但輕便,而且比馬牛羊利潤高百倍。

東北烏蘇裡、綏芬等地的人參等貴重藥材,都被范家所壟斷了。

而要想保持這種壟斷,就必須走出去,草原大漠危機四伏,茫無涯際,牧民逐水而居,若不熟悉道路和各股勢力,以及他們遷徙的路線。商隊出去後不是找不著人,就是被人吞滅。

范家正是擁有了熟悉商路、和草原上各股勢力關係密切的優勢,才得已保持壟斷的地位。而在各股勢力中,給范家帶來最大的財富的無疑是滿清。

“東家,外頭風大,趕緊回屋吧,二公子已經出入草原次年,道兒都摸熟了,東家您大可放心。”跟在範永鬥身後的吳掌櫃勸道。

範永鬥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吳掌櫃,盧家的茶葉還沒有到貨嗎?”

“回家東,還沒有,聽說秦軍佔領了淮安,截斷了大運河水道,不光是盧家,恐怕江南的茶葉一時半會兒都過不來了。”

“唉,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範永鬥皺著眉頭感嘆道。

以前滿清還沒入關前,與大明交戰,明廷禁止鹽、鐵、茶、糧食等物資出關,範永鬥與山西其它七家,便走私這些違禁物資給滿清;

而滿清的人參、皮貨、以及入關搶到的奇珍異寶,則交給他們販到內地銷售,一來一往,八家從中獲得了鉅額的暴利。

但清軍入關後,這方面的收入基本就斷了,現在連南方的商品也過不來,讓範永鬥很頭疼。

吳掌櫃安慰道:“東家,我已派人到山東收購茶葉,再過半個月應該就有信了。”

“南邊的茶葉過不來,山東的茶葉本就不多,這價格只怕也會上漲,咱們這利潤可就少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東家也不用太擔心,南方的商品也總不會過不來的。”

倆人正聊著,范家商棧外突然傳來一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