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不禁驚駭,心如錐刺,面頰兩邊的咬肌因後槽牙猛力的咬合而略微鼓動。眾人圍攏過來,舉著火把照亮,解到手腕和腳踝處,繩子已陷入血肉中,一片血汙,疼痛一下激醒了穆清,她微弱地**了兩聲,吃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心心念念盼著的那人摟在胸前,想抬手撫一撫他的臉,確定自己看到人是真實的,可四肢沒有一絲的氣力,只能黯啞著嗓子低弱地說:“來了。”她的力氣僅夠轉動眼珠,看到英華在一邊,於是唇角努力地動了動,勉強扯出一抹笑,眼角卻滑落了一顆豆大的淚珠,再不用苦苦撐著,她滿足地嘆出一口氣,在令她深深眷戀的氣息裡昏沉過去。

英華被面前的景象駭到,捂著嘴哭起來,嗚嗚咽咽地輕聲喚著阿姊,切切地自責,若不是她貪頑隨二郎去放馬,阿姊許不能有這一遭。此刻她才真的意識到前路艱險,如仍似平日那般頑鬧嬉戲,不用說自己的將來難定,負了阿母的殷殷期許,只怕還會累及身邊的人。一十一歲的小娘子彷彿一夜成長,自此日漸沉穩起來。

穆清再次睜開眼已是三天後,眼皮酸澀腫脹,黑沉的睡夢中不知流了多少眼淚。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還有些不適應亮光,太陽穴傳來陣陣刺痛。杜如晦與英華都在床榻邊坐著,兩人不知在說著什麼,穆清重新閉上眼睛,如果這只是一個夢境,就讓它多延續一會兒罷,有親人伴在身邊的夢,定然是個美夢。

她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溫熱寬實的大手握起,英華脆生生的聲音在說:“阿姊醒了麼?”穆清慢慢又睜開眼睛,望著面前的兩人,翹起唇角笑了,這便重回人世間了。想說些什麼,可是喉嚨裡發不出一點聲響,想動一動手臂,只覺渾身痠痛無力。“請醫看了,說你筋骨無礙,只是淋雨受了涼,加之驚懼過度,燒起了高熱,現下退了熱便好了。”杜如晦柔聲說著,推託了她的腰讓她側躺著,輕輕揉捏她的關節,躺了三天未動,恐怕肌骨都僵硬了。

“瓦崗寨的事了了麼?”她努力從喉嚨裡發出一絲聲音,啞著嗓音問到。

“已安置了數十死士在寨中領著眾人起事,李密亦作了諾,靜候時機。唐國公也罷,李大郎也罷,再插不進手去。”聽了這話,她放寬心一笑,這遭罪終沒白受了。杜如晦揪起她的髮辮,佯怒道:“差點這一世就不得見了,如今醒了便只掛懷那些事麼?不曾惦念於我?”

英華偷偷掩口笑了,起身出屋,說是去後廚看看,不一會兒便領著阿柳進屋。阿柳紅腫著兩眼,放下手中的食盒撲到床榻邊,只一味流淚,說不出甚麼話。穆清吃力地抬起包紮過的手腕,輕撫著她的頭髮,笑著微微搖了搖頭。杜如晦勸住阿柳,提醒她端來的清粥要涼了,她才抹掉眼淚,啜泣著去開啟食盒。“阿柳無甚大礙,那日僅是吸入了大量迷藥,昏睡了半日。”他扶起她,在她背後塞墊了兩隻錦枕,接過阿柳遞來的薄粥,笨拙地撥弄了幾下湯匙,動作顯得有些生硬古怪,惹得阿柳帶著眼淚噗嗤笑了出來,從他手中端回粥碗,熟練地服侍著她吃了。

穆清在屋裡直躺到八月中,自覺早已沒有什麼妨礙,偏李二郎遣來的醫家言之鑿鑿地說她陰寒之氣入髓,又正逢入秋風起,不叫她吹著涼風,一再叮囑好生養著,杜如晦聽了這話便不再許她出屋子。她每日裡百無聊賴,倚窗望望塘中日趨殘敗的荷葉,看那替她種荷的花匠坐著一隻大木桶,遊轉於塘間收蓮子,整飭藕節。洗淨的蓮藕白嫩喜人,穆清特意囑咐英華帶了一包洗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