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地說到。

穆清凝思半晌不語,高丹娘與陸阿源二人異常是一定的,箇中緣由或各自的目的,倒是費解。

阿柳見她病體初愈,不願她費神,輕拍了幾下穆清手背,“不過幾個年不及二十的丫頭罷了,也不是甚麼了不得的人物,總是有法子處置的,也不急在一時,眼下要緊的該是把身子將養好了。再略坐坐,消了食,便歇覺了罷,天寒日短,越坐越冷。”

穆清一句“不願再造業障”的話已在口中,轉了一轉還是咽回肚裡,說了也是白費的,又有哪一個生來願造業的,不過每每遇到神佛都無法救的境地,扎掙著想要自救一回罷了。故所謂業障,該有時,一個也逃不了。

半夜化雪,陰寒沁骨,穆清自睡夢中一個激靈凍醒,被衾半落至床榻下,帷幔外的熏籠已半熄,屋外簷角仿若有滴滴答答的融雪滴落聲。她揉眼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側,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杜如晦還未進屋睡,想來今晚又宿在書房了。

報更聲乍起,值夜的小廝報過三更,將她的睡意消去了大半。穆清捂了許久仍覺手腳冰冷暖不過來,忽想起杜如晦從不喜人隨身伺候,今夜這般溼寒,書房裡又沒個人盯著炭火,更沒人伺候一盞熱茶,這三更半夜的,豈能受得住。

她越想越放不下心,雖有值夜的僕婢可喚,終還是想親去照料一番,乾脆起身披了件夾襖,裹上日間所用的毛斗篷,想著書房內熏籠及煮茶的用器一應俱有的,便只掌了一盞風燈照路,便出了屋子。

甫一出門,撲面而來的寒氣令她禁不住渾身一顫,雖說從頭至腳包裹在厚實的斗篷內,露在外面擎燈的手仍是冷得發痛。

待穆清穿過遊廊,便瞧見書房的搖曳燈光透過窗欞照出來,厚窗紗上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側影,沉穩如石。她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彷彿這身影如同燈火一般明亮溫暖,吸引著她向前走。

將近書房,突然書房門口乍現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將穆清著實唬了一跳。她抬起風燈向前照了一照,卻是個女子的身影。正佇立在書房門口,似在望著書房發怔。

那女子被突來的光亮一唬,踉蹌地跳開兩步,許是在寒地裡站久了身子凍得僵麻,連趔趄了好幾步方才立穩腳,抬頭朝亮處瞧去,穆清已站在了她跟前。“可是丹娘?”

丹娘先前被一驚。此刻又發現站在自己跟前的竟是穆清。面孔一紅,低頭不語。

“這樣冷的天,怎在這兒站著?凍壞了可不是頑的。”穆清皺了皺眉頭。伸手拉起她冰涼的手,一面微嗔一面拉著她要往書房裡去,“也不多添件衣裳。既來了,如何要在門外枯立著。進屋去吃杯熱茶,暖一暖身子……”

“不。不……”丹娘彷彿受了驚,急忙從穆清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丹娘瞧著杜尚書夜讀無人侍候,原只想著來盡一盡婢子的本分。煮茶添炭,好教杜尚書埋首案牘時不受寒涼侵襲,想來……想來杜尚書他處置公務時大約不慣有人在身旁。”

丹孃的音量越說越低。說到最後一句時幾乎要聽不見她在說甚麼。穆清心中冷冷哼了一聲:真會拾巧宗,看這情形怕是碰了一鼻子灰。倒還曉得使寒夜苦守的苦肉計。口裡卻仍是暖意融融的話,“可不是個痴傻的孩子,凍壞了自個兒怎生是好,往後莫再如此,咱們府裡家人雖不多,卻也不少個把上夜的,只是克明他脾性古怪得緊,不喜人在跟前晃,便由著他性子去罷。”

穆清這話說得極和軟慈善,丹娘抬起水汪汪的晶亮眸子,忽閃忽閃地盯著她看了半刻,她以往聽訓導她的裴司簿講起過穆清曾使過的那些個手段,聽著便令她不寒而慄,腦中只將她描畫成凌厲鋒銳的模樣,豈料自得見面來,見她身形柔弱,容色清麗,眼眸面色中也不見絲毫乖張戾氣,倒與先前所想大相徑庭。此時再一聽她柔聲細語的關切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