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與世無爭,養在王府之中不會與人結怨,當然烏克拉珠除外,但那只是女子之間的爭寵,不涉及外人,而鐵爾罕立她為名目,要知道大域部族之間多有姻親關係,那兩個部族雖然已經伏誅,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或者有交好的別部族的姻親,外家,對付一個鐵爾罕自然不行,拿她開刀卻是綽綽有餘,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正的不行可以來陰的,只要不留下證據,鐵爾罕又能如何呢,想想都覺得頭疼,外加心寒。

他一向對王珍寵愛有加,那次汗後陷害她,他也堅定的相信她,不是說她對他有什麼情愫,卻真的很詫異他對她的信任,也有一絲感激。

可是現在看來,他不過是面熱心冷的人罷了,假若他對她真有面上表露出來的一半,也不會舍將她至於危險之中。

不是因為對自己的能力有懷疑,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心存恐懼,恐懼對方會受到傷害,恐懼對方有一絲會被傷害的可能。

所以,他還真的是不能被相信的人呢。

……

不過她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幫了她,不日,市井間竟然有傳言,六親王鐵爾罕早有不臣之心,早就想對依卓爾庫部和赫尼那部動手,以削弱汗王的勢力,這次事情早有預謀,那個無權無勢匆忙之下而立的側妃,只是個藉口而已。

流言四起,矛頭不約而同撇開王珍,都徑直的指向了鐵爾罕。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在這種情況下,鐵爾罕選擇了和王珍一樣的對策——做戲。

他跑到元泰跟前負荊請罪,要求削去親王爵位,丟擲虎符,交出軍權,以證明自己絕對清白,絕對忠心,絲毫沒有任何覬覦汗位的念頭。

元泰無奈又不捨得摸著虎符,望著下面蹦出來一屋子給鐵爾罕求情的大臣們,他們個個面如天要塌下來一般,口口聲聲稱六親王乃千古忠臣,其心天地可鑑,不過是一時衝動,才犯下此事,卻無不臣之心,請汗王明鑑。

還有幾人甚至還表示願意以死明志,那架勢要是六親王給帶下去他們馬上就集體撞柱子去。

元泰心裡暗恨,還說自己清白,你若清白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為你說話,這不是赤條條的結黨麼?!

虎符!我倒是想要!可你那些將領全都是你帶出來的親兵,今日我收了你的虎符,明日說不定就要兵臨城下,我敢拿麼?!

還要勞煩我陪著你做一場戲,真是憋屈!

為了對付鐵爾罕,元泰也計劃了多年,那伏誅的兩個部族也是他的一大助力,這次的事情,他比誰都恨,可是卻不能表露出來。

無妨,忍耐了他這麼多年,無妨再忍耐他一次,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首先要先穩住他,不能讓他在自己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發動政變,也不能過早露了自己的底牌。

元泰再抬起頭,臉上的陰霾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盡的傷痛,他走下王座,拉起跪在地上的鐵爾罕,動容的撫摸鐵爾罕背上的傷口,原來鐵爾罕來之前,已經自罰三十鞭子。

元泰看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因為他的碰觸,傷口吃痛,鐵爾罕一震,連忙繃直了身子,於是元泰趕緊收回了手。

元泰心裡暗歎,六親王治軍嚴謹,手下鞭刑五十能致殘,一百能喪命……鞭打三十,為何只是損了皮肉,沒有傷到筋骨,恨啊,我好恨啊。

可是他卻只聽到自己動容的聲音道:

“六叔——”

當下,眾人只看到這一幕,年輕的汗王緊蹙眉頭,動情的握著六親王鐵爾罕的手,痛惜的看著他。

六親王身軀凜凜,虎目精光,也是鎖著眉頭強忍著背後的傷痛。

兩人無言的凝視著對方。

堂下大臣感動萬分,好一對君臣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