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胥吏所說,這裡應該是如今正處於輪換休整期的牧場,不能放牧,可目光所及之處,杜士儀赫然能夠看到不少牛羊正在悠閒自得地吃草,不遠處還能夠看到三三兩兩的牧民正騎在馬上放牧。

當發現他們這數百兵馬時,幾個牧民立刻慌了神。隨著尖利的口哨聲和叫嚷聲,有的人負責趕起牛羊,也有的人調轉馬頭就想往回跑,可隨著李光弼讓人射出了一支響箭,隨著那呼嘯的聲音驟然響起,那邊廂有人嚷嚷了一聲是李將軍,緊跟著,騷動的牧民們就漸漸安靜了下來,還有人揮舞馬鞭趕著剛剛因為受驚而四下逃竄的牛羊。

剛剛慌得如同無頭蒼蠅,此刻鎮定了下來之後,那些牧民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便策馬過來,到了近前處跳下馬背行禮,這才戰戰兢兢地說道:“李將軍,我們只是在放牧之際,一不小心越界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聽面前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邢方,他們越界多遠?”

“安北牙帳城西面牧區的界碑,是我親自帶人設定的,大約估算,他們至少越界了三里。”

那年老牧民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卻發現發話的並不是李光弼,而是李光弼身邊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中年人,而此刻揭破他們這些牛羊越界了至少三里的,則是一個身穿青衣的高瘦男子,看年紀五十不到,對發話的人態度極其謙卑。知道李光弼往日巡視時遇到自己這種情況後,頂多是一頓呵斥,回頭就會有安北大都護府的人前來交涉,付出些代價就能解決,儘管不知道這兩個越過李光弼說話的人究竟是誰,他少不得擠出了更加謙卑的笑容。

“各位將軍,我們真的只是一時不小心,從那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界碑……”

“輪牧的規矩,並不是第一天頒佈。”杜士儀打斷了對方的辯解,見其登時為之語塞,他便繼續說道,“而且,既然安北牙帳城劃定了區域給你們放牧,你們幾十年以放牧為生,應該看得出,哪邊的牧場是正在輪休,牧草正在生長,不許進入。可現在你們卻打著沒看到的旗號越界,不覺得這藉口實在是太拙劣了?”

說到這裡,杜士儀又瞥了一眼此次特意帶出來的安北大都護府管理牧區分界的令史邢方,沉聲問道:“安北大都護府之前議定的越界放牧是怎麼處罰的?”

“如若是安北牙帳城內軍民,則逐出安北牙帳城,一年之後方許再次申請入城。如若是安北牙帳城周邊八百里聚居的軍民,則勒令遷出,一年之內不許重回故地。”說到這裡,邢方想了一想,又補充說道,“只是因為每次發現這些越界舉動時,牧民往往涕淚交加求告,所以大多處罰輕微,或罰沒幾頭牛羊,或是一頓鞭笞,也就算是罰過了。”

杜士儀不禁眉頭大皺,又對李光弼問道:“真是如此?”

李光弼頓時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如實答道:“是,畢竟很多人都說是初犯。”

“如果是剛剛頒佈,那麼還能說是初犯,可我記得,這一條令自從安北牙帳城落成就開始實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多數人打的,無非是法不責眾的主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於是主司只覺得小懲大誡也就夠了,卻不知道法令就是法令,不容有違!安北牙帳城中多少軍民,倘若這周遭的牧場不能輪休輪牧,就好比漁民只知道竭澤而漁,等到周遭八百里全都化為不毛之地的時候,安北牙帳城就算城牆再高,又有何用?”

說完這句話後,杜士儀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