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學生,下了班的情侶,手挽著手,親密低語,商量著上哪吃飯。

真好,我想,心情忽然低落起來,若沒有宗晨——若沒有他,我現在應該也是這樣,有個還算像樣的男朋友,一起吃飯,逛街,偶爾吵架,相依相伴。

可現在的我,已經做不到了,我走不出去,也妥協不了。

“嗨。”有人打招呼,乾淨而清脆的聲音。

這樣,我遇見了生命裡另一個重要的男人。

他穿著簡約的印花T,過膝軍褲,皮質涼鞋,個子高挑,膚色健康,神清氣爽的站在一輛漆黑奧迪旁,像剛從某個海濱地度假回來。很有感覺,是的。感覺是個很印象派的詞語,往往用來形容無法形容的一些東西,真要認真的探討探討何為感覺,卻也著實有些困難,就如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詭異而朦朧。

“你好,老同學。”他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應該去做牙膏廣告的,我想。

“你怎麼知道是我?”脫口而出後,我便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不打自招了,“……你怎麼認出的,畢竟,咱們好久——沒見了。”

“恩……”他拖著長長的尾音,笑著說,“因為這裡,只有你看起來像在等人。”

我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這個醫生,確實——很有感覺,像個朝氣蓬勃的熱帶植物,讓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如果說宗晨是件雕刻完美的藝術品,那衛衡便是活過來的雕刻品,一個生冷一個真實,一個眸內是冰涼的午夜大海,一個是碧空如洗的秋日晴空,一個一板一眼的讓人想要逃開,一個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悲哀的想,宗晨啊宗晨,若我先遇到的人是衛衡,估計也早被他迷得昏頭轉向了,你那樣悶騷的性格,怎麼和這位紳士的外科醫生競爭。

雖說對“愛的感覺,”這種東西也講究個時機問題,正如那句“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宗晨你,剛好就趕上了那一步,我便對你死心塌地的,導致對這位白大褂不能有更深一步的壞念頭,委實有些不划算。

回到我發了七八秒呆的那會,衛醫生也正用那雙迷死人的犀利掃描器上下打量我這個冒牌老同學,許久,才眼帶笑意的朝我伸出手:“原來是你啊,方藝靖。”

……

看來,衛醫生的記憶不太好,或者,是眼神不太好。

我乾巴巴的笑了幾下,也順水推舟:“是啊是啊。”

情調甚好的餐廳,服務小姐也是個倍個的氣質好,當然,男侍從也不遜色,高挑俊朗禮貌紳士,看得我肚子更餓了。

老同學很快點了個菠蘿牛扒和紅酒,我向來愛吃魚,便叫了煙燻三文魚,選單上萬分引誘人的圖片以及不低的價格一定無法填飽我的肚子,於是我很明智的又叫了碗義大利麵。

衛衡穿的甚是休閒,普通的棉質條紋衫,略深的同色系長褲,頭髮是染過的亞麻色,硬硬的很有精神,不同於宗晨的柔軟服帖,看上去幹淨爽朗,有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我喜歡聞這股熟悉的味道。

我和他之間,似乎是認識了許久的熟人一般,即便是沉默,也不是陌生人間無話可說的那種尷尬的沉默,反而如久別重逢的好友,縱然什麼都不說,也覺得是在交流,他身上有著讓人心安的氣度,他輕輕晃著高腳杯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的表情極是愜意。

雖然如此,我還得早些話題,增進感情,以便為下一步行動做好準備。

“衛衡,”許是周圍的氣氛使然,這一聲叫的我自己也嚇一跳,輕輕柔柔的起雞皮疙瘩,“那個……你就吃那麼點啊?”

他似乎也被我剛剛的那聲叫的恍了神,怔然了好久,他微微抬眼看我,若我沒看錯,眸子裡暗藏著的情緒有些不對頭。

我心想,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