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那劍匣,也不過九道符籙六重陣法而已,你宗華師伯的墨竹劍匣堪堪算是上品劍匣,九道符籙九重陣法,只有掌教鑑鋒真人的隨身劍匣,名喚八門景雲,從十四代掌教師祖處傳承而來,十二道符籙十二重陣法,勉勉強強夠算是具絕品劍匣。”

“弟子慚愧,弟子錯了。”俞和被雲峰真人一頓笑斥,那頭都快垂到前襟上了。

雲峰真人一揮手,將白玉劍匣拋進俞和的懷裡。

“自去再找找,尋個六道符籙六重陣法的中品劍匣試煉,千萬小心莫要莽撞,這器胚已算是極難得,比尋常弟子的好出太多,若一不小心煉壞了,你可真要悔斷肚腸!”

俞和連忙環臂抱住白玉劍匣,雖然同他心裡期望的差了太多,但云峰真人既然這樣說,他也懂得那些絕頂劍匣全不是隨便可煉成之物,自己這次無知,是出了場大丑。不過聽雲峰真人言下之意,還是對這器胚評價甚高,他也就還是心中稍稍安慰,仔細的將劍匣收進玉牌裡。

“若煉製時覺得難以入手,或把握不定,切記不要胡來!”雲峰真人又叮囑了一句。

俞和猛點頭,攏手一揖到地,告了個罪,便急匆匆的轉身去論劍殿了。

到了論劍殿中,又是翻閱經卷,可俞和卻沒了昨天的興致,看過幾本中品劍匣的煉製之法,覺得意興索然,滿腦子都是對那些絕頂劍匣的嚮往。事實擺在眼前,俞和也知道自己是存志太高,可卻總也靜不下心來。

午時一過,俞和再也看不下去,乾脆自回東峰打坐理心。這心裡若總有一團雜念紛擾,對修行乃是大害。

幾桶冰冷的靈泉水當頭澆下,再被初chūn的山風一吹,渾身澈寒,好似心火也稍熄了些。俞和也不管滿地的水漬,就這麼盤膝坐在小院裡。三十六遍清淨坐忘素心文一頌,渾然自忘,神遊太虛。丹田中真元鼓盪,在周身經脈中循行不休,身上泉水蒸騰起來,化作白氣嫋嫋浮升,好似將滿腔的心火雜念,都散入了虛空。

存思祖竅,那冥冥的幻境中,有閃電裂空。六角經臺綻出霞光萬丈,一道震顫寰宇的誦經聲,彷彿自亙古傳來,字字如雷霆萬鈞,殛蕩心魄。

少年長身而起,舉手一引,那經臺灑下的青光聚在他的指尖。白玉劍匣浮起,少年伸指點在劍匣右下角的一處銀絲雲紋中間,以指尖為筆毫,以經臺青光為墨,勾勾畫畫,繪成一個半尺見方,上圓下闊的符籙。

符籙一成,少年翻手為掌,印在劍匣上,整個白玉劍匣忽地明光大作。那道符籙被少年一掌按得直透入玉石中,與雲絮玉紋融在一起。

少年仰天長嘯,劍訣一引,白玉劍匣匣蓋驟開,皓皓劍光噴湧如泉,直刺入高天,勢yù盡斬漫空雷蛇。

第三十六章血畫符,劍匣成

山中的chūn天,總是格外的長。一會兒晴,一會兒雨,晴上數rì,便覺得暑意漸漸南來,可轉眼間幾rì連綿yīn雨,卻發覺冬末戀戀不捨的寒意猶在。

東峰上的湖水總是在變幻著顏sè,直到入六月,chūn雨落盡,才全成了青綠sè,好似一璧玉盤。暖風拂過,吹皺瞭如鏡的湖面,讓俞和倒映在水面的影子,隱約了起來。

自打牡山坳一行歸來,之後數月門中再無瑣事分派,俞和的rì子過得很是悠哉。東峰有垂瀑,有靈泉,有鏡湖,有竹海,山巔處還能望見無邊無際的雲海,景緻極美。於是處處都成了俞和飲酒打坐之地,朝吐納晨曦之光,晚參悟赤霞之勢,靜極思動了,就仗劍而舞,彈劍作歌,或用玉符同陸曉溪聊上幾句。

不過這幾個月中,俞和倒也完成了自己的一樁心事,還得了意外之喜。

牡山坳一行,在揚州府供奉閣看來,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艱險的差事,屍妖雖兇,但終究是沒有靈智的死物,歷練小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