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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嚴嚴實實。
還不到村子,黎俊柏已完全相信,阮卿卿所說的都是真的。
腳下怪石嶙峋,石縫伸出的枯枝如爪,就是他這樣的青年男子,每走一步都極吃力,她卻平常自若,跟走在平坦的水泥路面上一般。
破舊頹敗的村落出現在眼前,阮卿卿眼眶紅了。
小雞在地上覓食,兒童在追跑做遊戲,屋前三五成群坐著曬太陽的老人。
“年輕的都進城打工去了。”阮卿卿低聲說,一路不停和眾人打招呼,什麼大山叔田嬸七伯公的,走過彎彎曲曲一條巷道後,在巷尾一座低矮的瓦屋前停下。
“這就是我家。”
失去原木顏色的木板門,邊沿殘破,門框上的春聯在風吹雨打日曬中已褪了紅色,黑色字跡有些模糊。
——綠竹別其三分景 紅梅正報萬家春
——橫批:春回大地
“這是我爸爸寫的。”阮卿卿伸手,一筆一劃撫過,淚如雨下。
勁削勻瘦,遒勁有力的柳體,黎俊柏震了震,問道:“你的字型跟你爸的很像,是從小習出來的?”
“嗯,我爸除了寫得一手好字,還會吹口琴,他很能幹,如果不是殘疾,他進城去,也能闖出一番天地來的。”阮卿卿哽咽著道。
木門嘎吱嘎吱響,搖搖欲墜,院子裡的泥地微有泥濘,空氣裡有一股黴味,屋簷下織網的蜘蛛聽到聲響,驚惶地爬走了,留下蛛絲網在風裡飄蕩。
堂屋中掛著一幀黑白遺照,畫里老人微微笑著,溫文爾雅。
“爸,我回來看你了。”阮卿卿跪了下去。
“爸,我給你磕頭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卿卿,一輩子不離不棄。”黎俊柏在她身邊跪了下去,俯身,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磕頭,莊重地發誓。
篤篤,柺杖落地的響聲,阮卿卿跳起來,喊道:“爸。”疾衝出去。
“莫憂,你回來啦。”滿頭白髮的三婆拄著柺杖站在院門外。
“三婆,是你。”阮卿卿脫力,腿軟得站不住。
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黎俊柏跟著走出來了。
“小夥子是你物件?不錯,你爸終於可以安心了。”三婆抹淚。
送走三婆,阮卿卿茫然四顧,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流淚。
“我爸腿腳不便,我進城後,多得三婆幫忙照顧,三婆一直把我爸當子侄,我很後悔,當年如果沒流露出抗拒的神色,我爸也許就接受劉寡婦了,那樣,我進城後,我爸就不會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去世得那麼早。”
黎俊柏不知能說什麼安慰她。
哀慟像只怪獸,伸著尖利的爪子抓撓著肝臟,陰陽兩隔的悲哀與苦痛,一輩子如影相隨,錐心泣血,無從排解。
他明白,什麼樣的安慰都沒用,他也經歷過,他只能在心中發誓,一輩子不負她,愛她疼她呵護她。
“我們住幾天再回去。”他說,捋起袖子動手打掃。
塵埃飛舞,滿院雜草在一番清除後消失,阮卿卿出去,在到壠間挖了一捧野花回來,找出幾塊瓦片壘成花盆狀,種到院子一角。
絨球似的小花朵,碧綠的葉子,霎那間,殘破的味道消失,院子又有了靈魂和生機。
院子裡竹杈子支起竹竿,被面床單在她上一次離開故鄉時洗淨收在鬥櫥裡了,拿出來晾曬一番就行。
白底子包邊,大紅被面上大朵大朵的荷花,古樸裡帶著農家的溫情,黎俊柏輕拍了拍,蓬蓬的白色灰塵在日光下飛舞。
三婆送過來一塊臘肉一捆青菜,阮卿卿將揹包裡帶回家的糖果送了過去,閒話了一會兒,回來時,黎俊柏在灶間燒菜。
他從沒用秸稈燒過火,臉上有黑灰,頭髮上沾一枝秸稈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