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似是狂奔了很遠的路而來。長長的黑髮凌亂地、溼漉漉地貼在身上,不知是雨還是汗。一張絕美的臉上滿是悲憤的神色,似乎再加一分,便要崩潰。

她手中的分波劍在滴血,手腕在無節制地顫抖,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

然而最奪人心魄的,卻還是她的眼睛,像天神一般的眼睛。

那眼睛裡噙著淚花,卻也燃燒著熊熊烈火,就像一泓升騰著地獄之火的湖泊,要把一切的一切在水深火熱之中翻卷、吞噬、滅亡一般。

這使她看起來既如蒲草般柔弱,又像磐石般堅韌,美得令人想要跪下去。那已不是絕代風華的氣質或醉裡吳音的嫵媚所能形容的美,而是淒厲狂暴如山呼海嘯般的美。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不僅七黑手、沈從龍住了手,就連葉瀚揚的語聲都不禁頓住了。

美人一怒,竟也能如此風雲色變,日月無光!

只見杭語薇手執分波劍,一步一步走到沈燁軒的屍身邊,緩緩地跪了下去。她捧起他的頭顱,一滴清涼的淚珠滾落在他的額頭。她的臉上竟然慢慢出現了一抹悽楚的笑容,雙唇微微翕動,似在說著什麼,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在這一刻,杭語薇心裡沒有自己,沒有江湖,只有沈燁軒,只有沈燁軒這個用盡生命的全部力量去愛自己的男人而已。

她終於發覺,自己這一生,恐怕都遇不到第二個如此深愛自己、又如此敢於深愛自己的男人了,她已經失去了一份最真摯美好的感情。她已經心碎得開始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淒厲,整個大廳裡沒人說話,眾人面面相覷,耳朵裡聽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和這淒厲的笑聲。

只有沈從龍例外。

他不知道杭語薇在想什麼,只聽到她在笑,禁不住又怒又悲地喝道:“妖女,還我孩兒命來!”說完,便一劍飛刺而來。

這一劍沒有任何招式,只是簡單明瞭的“刺”,卻彷彿已用盡他畢生之力,無論是速度、角度還是力道,都拿捏到了巔峰狀態,更何況還有一腔悲憤與仇恨的意志,將這一劍之威發揮到了極致。

所有的人都不禁咋舌,暗自算計著自己能不能接得了這樣一劍。

劍光籠罩著杭語薇全身,她根本無處可避,也無法可避。

凌厲的劍氣激起她的長髮,飄飄如雲。

葉瀚揚見了,忽然想起在琅琊山湖底她的樣子來,不覺按住了青竹劍,幾乎就要出手。然而他突然看見了葉風和葉雲……

眼看這一代美人就要喪命劍下,眾人不免心中唏噓。

說起來,杭語薇自出道以來,雖沒做過什麼好事,也沒做什麼太大的壞事。若說她盜寶傷人,那也是男人們先禁不住她的美色誘惑。細論起來,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只有今日這毒藥,著實害人不淺。

然而杭語薇卻連眼睛也不眨,只是冷冷地說了句“你不想要解藥了麼?”

沈從龍那一劍就像中了魔法,硬生生在她眼前收住了。他雙目通紅,睚眥欲裂,厲聲道:“你肯交出解藥麼!”

杭語薇緩緩地站了起來,道:“我肯,但是你們所有人都要立下毒誓,永不向我尋仇。”

她心裡很清楚,今日之事,自己如論如何都洗刷不清。

方才她一眼掃過大廳,發現這裡的人已死了大半,只剩下葉瀚揚、葉瀚飛、趙松山、金鎮南、範孤風、唐瀟、白劍犀、彭四海父子和鍾小魚神智清醒,剩下的人不是奄奄一息,昏迷不醒,便是靠著葉瀚揚傳授的口訣在苦苦支撐。她深知自己若不想個法子令這些人斷絕報仇的念頭,今後便天涯海角皆無容身之所了。

名花谷與雪山派的弟子此刻都已傷亡慘重,紛紛住了手,柳凝霜也沒有想繼續打下去。七黑手中那兩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