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強調三十九師是“旗人師”,話外之意很明顯,三十九師想要獲得認同,他張廣泗想要真正融入英華,就必須付出更多。

揣著這份心思,當北面旗人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時。張廣泗自然怒火萬丈。

那管家眯著眼,自以為已很放得下面子地道:“都是旗人,何苦自相為難,等我家老爺入了國,未來照應的時候還很多嘛……啊!”

最後一聲驚叫。是短銃的冷冰冰槍口戳在了他脖子上。

張廣泗額頭青筋跳著,一字一字地道:“再不尊令,格殺勿論!”

他偏偏腦袋,身後都尉喊道:“列隊——舉槍——瞄準——!”

嘩啦啦一陣響動,上百紅衣排開隊形,穩穩指住了河上的船隊。血火戰場上積澱出的直覺反應,以及守衛運河閘口的職責條令,讓他們對官長的命令沒有一絲懷疑,不僅槍口對準了船上的護衛,火槍的保險也已經開啟。

管家身子頓時軟了,可嘴裡還硬著:“別來這套啊!我家老爺是誰你該清楚!出了什麼事,當心你們皇帝龍顏大怒,你們所有人都人頭落地啊!”

張廣泗心中也是一晃,不倒翁白道隆的確是大人物,自己還真是動不得……等等,為什麼動不得?

一個念頭迅速膨脹,控住了張廣泗的所有思緒。他張廣泗要洗脫旗人身份,不僅可以靠付出,也可以靠態度……

這念頭來得如此猛烈,幾乎要吞噬掉所有理智,張廣泗護住最後一絲理智,猙獰地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繳槍下船,接受搜查!否則……”

一個懶懶聲音自船隊中間的華麗坐舟傳來:“還在搞什麼呢?喲嗬,居然對我舉槍相向!?我是來投你們皇帝的,可不是來當你們俘虜的,你們膽兒也太肥了吧?”

正是白道隆,他等得不耐煩,出艙看情況,卻看到船隊被紅衣舉槍對著,一腔怒意再按不住。就算聖道皇帝薄待他,怎麼也能給個二三品大員的官身,你們這些小紅衣就這麼不長眼?

“你們有槍,我也有!”

白道隆隨意地一揮手,他絕不認為眼下會起什麼衝突,就是要爭這口氣,絕不能像現在這樣,搞得好像他是自縛雙手,跪地求饒似的。

船上的護衛都是被白道隆銀子喂得飽飽的貨色,甚至不少護衛還覺得,等自家老爺南投了,他們也能換上一身紅衣,怎麼著也有幾顆銀星戴戴,對眼前這些紅衣也失了敬畏之心。白道隆一揮手,護衛們也忠實地舉起了火槍。

岸上張廣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心中大叫一聲好,接著猛然呲目大呼:“開槍!”

蓬……

先是一聲槍響,張廣泗的短銃開口,四分口徑的子彈自線膛中噴射而出,旋轉著撕裂那管家的下頜,自舌骨直透而上,攪爛了腦子,帶著小半片頭蓋骨射出,噴起老大一團紅白漿液。

管家兩眼瞬間翻白,破碎的頭頂熱氣剛顯,蓬蓬蓬一陣幾乎並作一聲的排槍轟鳴奏響。

被至少三發槍彈穿透脂肪厚實的身體,白道隆先是後仰,一張面目凝固在驚訝莫名的表情上,接著前栽,噗通一聲,在水面濺起混雜著血色的水花。

張廣泗形若瘋癲地高喊:“開火!開火!一個不留!”

已趕到閘口外的吳敬梓猛然停步,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聖道二十四年二月十三日,大運河清河板閘鎮,突如其來的排槍聲打碎了晨時的寧靜。附近的民人們不僅沒有驚慌,反而個個喜色,歡呼雀躍道:“北伐了!”

河南彰德府城郊。一個農人打扮的漢子在林間急迫地穿行著,後方追著數十人,還伴著犬吠聲。

“抓住他!抓住天地會的探子!”

“開槍!注意打腿!”

追兵們高聲叫喊,接著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