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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六溪被搞懵了,對狂狼來說,殺了他兄弟這事不算什麼。殺了人卻不剝頭皮反而讓他憤怒?
狂狼接著道:“在這片大地上,死不過是迴歸先祖之靈,戰死是每一個戰士的歸宿,你們打敗了我兄弟,殺死了他。這是他的歸宿,但是你們卻沒有尊重他!”
範六溪沉默了。他不僅覺得自己對狂狼的仇怨已經消解了大半,還覺得狂狼這說法份外熟悉。拋開剝頭皮這樁野蠻行徑,從古老的一面看,似乎接近於上古先秦時代的武士之道,從今世的一面看,又何嘗不是英華“天職論”應於武人的精神?
範六溪忽然覺得,東洲生番,至少是狂狼這樣的人,說不定還真是“黎人”。
兒子態度驟然轉變,範四海卻不怎麼樂意,他是功利主義者,之前推動“萬年親戚論”是為現實考慮,現在力主殺了俘虜,震懾餘眾,也是為現實考慮。**()而範六溪之前對生番強硬,現在又“軟弱”,卻都是感情用事。
範六溪很固執,也許是被狂狼那些話裡所蘊的武士之道所震動,也許是覺得自己跟狂狼的個人仇怨已經兩相抵消,總之他不願就這麼殺了狂狼。
範四海也現實地妥協了:“好……再給些時日,至少得讓他們認同我們是一類人,願意服華夏王化。”
同一類人是可能的,同一個祖先,卻絕不可能。
狂狼一點也不領情,他只覺得這說法份外可笑,對他來說,“祖先”是族人的靈魂之源,這不是道理能說得明白的事。
在這事上,祭祀王臨擺事實,講道理,都毫無成效,王臨自然意識不到,對“黎人”而言,這事根本就不是能用邏輯實證探討的話題。就如跟公教信徒說,根據歷史考證,耶穌並沒復活過,信徒壓根不會理會你,只會覺得你用凡人的手段去追究神蹟格外可笑。
但狂狼也揣著一絲疑惑,他也想搞明白,這些自稱“華人”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同類。
因此,他提要求說,希望看看華人“神廟”裡“祖先的樣子”。狂狼這個部族“祖先的樣子”是狼,他們認為祖先的靈魂跟狼是一體的。
王臨不僅同意了,還搬出全副手段,什麼天曲,什麼燭光,用上最好的薰香,還打磨了“天位”,清洗了媽祖娘娘和盤娘娘兩尊神像,就指望靠這些感官手段懾服狂狼。
狂狼等人置身天廟,的確是涕淚縱橫,但他卻得出了結論:“你們跟白人沒什麼差別,你們來自遙遠的世界,握著強大的力量,你們背後有更強大的神明。”
白人傳教士在東洲已經活動了很多年,有些東西已為“黎人”所共知。狂狼自然瞭解一些。聽他這麼說。王臨就覺自己的一番辛勞終究是白費。儘管狂狼已經吐露出願意跟華人結盟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看已算是成功,可對王臨來說,狂狼把華人跟白人視若一類,就是徹底的失敗。
當狂狼好奇地翻開天廟裡大號的繪本聖經時,事情有了轉機。
“這些……是你們祖先的文字?”
他指著繪本聖經裡所繪的符號問,這些符號包羅了最早的象形文字,再到甲骨文、金文。此時國中考古已是單獨一門學問,甲骨文已為國人所知。這些新發現不僅進一步沖垮了儒家經典的話語霸權,也迎合了國人渴求重新審視自身歷史的成長之心。
“這……就是你們祖先的樣子?”
接著狂狼發現了一個圖騰。儘管形象不斷有所變化,但大體是一致的:蛇身、獸腿、鷹爪、馬首、魚尾、鹿角、魚鱗,看起來紛繁複雜,融在一起卻份外威嚴。
“龍?”
狂狼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字。然後在龍的形象裡找到了熟悉的部分,尖牙利齒的龍頭怎麼會是馬首呢,絕對是狼頭,只是嘴巴長了點而已……
再想到一直在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