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道,是指導我們自己行事的則,而非廣及普羅大眾之學,至少現在還不是。它也非儒學那般,要立起一套渾圓的學說。就如英慈院行醫一般,我們只求劃下一條線,得出幾個點,由點線而外,普及政論、學問,乃至鬼神之事。”

李肆這麼說著,徐靈胎已經把李肆、段宏時和翼鳴老道榨乾了,今天和他談的是選擇方向。

“我想補全這天聖教……”

徐靈胎的選擇讓李肆皺眉,還是要當神棍?什麼天聖教,是翼鳴老道湊出來的,不是靠著英慈院,估計還沒什麼人去拜。

“我華夏信仰,道太飄渺,不問人事,佛自外來,絕於炎黃,回教也是外來,拘於血脈,還有什麼天主教,更以洋人為天主ròu身。我就不信,華夏之人的鬼神之事,就不能託於自己的上天”

聽徐靈胎這麼說,李肆chu了口涼氣,這是真心要生造宗教?

“鬼神事,沒有千年積澱,難以成事啊。”

李肆很不看好,生創而來的宗教,那近乎於邪教……

“此乃千秋業,縱然此生難有所成,靈胎也要踏出這第一步”

徐靈胎決心很大,就這麼又轉了回去,跟翼鳴老道拼在了一起。

李肆很遺憾,在徐靈胎身上huā了那麼大夫,本想著讓他能在政論或者學術上幫幫段宏時,卻不料他決意當神棍。

為了避免什麼天聖教變成邪教,李肆就找來翼鳴老道,初步談了談這事,畢竟這宗教之事,也有助於他的大計。什麼白蓮教、義和團,能靠著mí信忽悠起那麼多人躁動,翼鳴老道和徐靈胎就算立不起信仰,只要能安定人心,也是一樁好事。

“就別叫什麼天聖教了,直接叫天主教,洋和尚?別理他們,他們信的是耶穌,憑什麼叫天主?再說他們現在也沒辦在華夏傳教。”【1】

“信仰的物件要歸一,又是天地,又是什麼天聖,教徒到底拜什麼?要直接,要唯一。”

“教義本源要出自道家,這樣能有天然的親切感。”

“教義要勸人向善,規範生活,特別是個人衛生,佛回和耶穌教都講潔淨,咱們就講得更透徹一些,英慈院有現成的東西。”

“包裝,嗯,也就是外在,要學會用好的手段,天曲、內乾坤殿堂、油畫,老道用的這些手段都不錯,這方面要多向洋和尚學習,好的我們就拿來。”

李肆草草作了指導,至於教義什麼的,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最後他強調了一句:“佛道回等教能最終大成,背後有厚重的淵源和積澱,有無數能人智士加入進來,充實血ròu,所以現在就先別考慮拉攏讀書人,幫那些目不識丁的鄉人料理生死事,這才是奠基要務。”

關於忽悠人的事,李肆知道得太多,前世當記者時,那什麼傳銷可是一套套的,把其中一些關聯人心的東西拿了出來,聽得翼鳴老大和徐靈胎兩眼發直。

“總之,咱們這天主教,是要勸人向善,和氣為先,同時要契合華夏傳統,善用好的忽悠……嗯咳教化手段,就這些了。”

李肆的“教化”到此為止,看著翼鳴老道和徐靈胎的背影,他心中忽然一顫,對這事的走向開始感覺有些恐懼,因為他完全把握不住這個方向。

“多注意注意吧,就是別真的搞成邪教。”

李肆只能這麼提醒自己。

原本還在心疼徐靈胎這個神醫成了神棍,可沒幾天,又一位神醫來了,吳縣薛雪……

這薛雪跟葉天士同鄉,小了葉天士十多歲,現在醫術還沒大成。原本他就只是業餘行醫,本業是……無業宅男,畫畫、拳術什麼的愛好很多。

薛雪也跑到英慈院想學醫,可跟葉天士一樣,既不服英慈院沒有醫理,又被那浩瀚的醫匠之路給震住,起